季星回的沉默太久,周克云莫名有些紧张,他解释道:“我和我妈长得不太像。”
“怪不得你对他那么好。”季星回很轻地说。
周克云感觉季星回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想活跃气氛,于是说:“小时候,不理他就要哭,我嫌他烦,才什么都答应他。”
季星回有点勉强地笑了一下:“挺难想象你当哥哥的。”
周克云靠过来,神情严肃地盯着季星回:“你要是叫我哥哥,我也可以什么都答应你的。”
他说得太认真,叫人脸红。
季星回不自在地垂下眼睛,嘟囔着:“说什么呢,我明明年纪比你大。”
周克云抬手碰他的脸,语气像是在哄骗:“又没关系。”
季星回翻了个身,背对他:“睡觉了。”
周克云看他真累了,就很体贴地把灯关了:“晚安。”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等周克云的呼吸变得平缓,季星回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赤着脚走出卧室,在外面的茶几上拿起烟盒,抖了一根出来叼在嘴里,再弯腰拿起打火机。
季星回只把阳台的门开了一点,人挤出去之后又轻轻关上。
天气已经转凉,夜晚的风湿漉漉的,好像能闻到海水的腥味。
季星回站在露台上,身体前倾,胳膊肘压在栏杆上,右手夹着烟,慢吞吞地吐出白色的雾。
等一支烟抽完,季星回才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他很快点了第二支烟,深深地吸一口,再吐出去。
季星回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受易锦和周克云是表兄弟这个现实,这么多年,他对周克云的揣测在今晚崩塌了一大半。
刚刚躺在床上的时候,季星回甚至想过,是不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让周克云对易锦爱在心头口难开。
季星回的手指都有些抖,他的心脏疼得厉害,在他发愣的这段时间里,手里没抽的半支烟几乎燃尽了。
但是如果,如果周克云和易锦之间只有亲情,那他们的婚姻,就不是周克云出于对逝去的爱人的缅怀。
季星回几乎站不稳,他低着头,很用力地进行了一次深呼吸。
但如果只是亲爱的弟弟,那他就不是一个什么也不能做的替代品。
想到这里,一阵尖锐的酸味涌上来,季星回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木质的栏杆上,发出很小的声响。
就算周克云只是需要一个简单的结婚对象,那他也是有机会的,虽然这是很大的妄想。但如果他们真的可以一直相伴,是不是会有那么一天,周克云会喜欢上他。
哪怕只给一点也可以。
季星回用手掌抹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泪水不断地冒出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沉在情绪里,所以阳台门被突然拉开的时候,季星回吓了一大跳。
“怎么不睡觉?”周克云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伸手打开了灯。
季星回有些慌乱地低头,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听起来很奇怪,他闷闷地讲:“我马上就回去了。”
周克云已经走了过来,他看起来确实是刚醒,头发有些乱,表情也不好看。
“怎么又哭了?”周克云皱着眉,声音听起来并不温柔,但下一秒,他就伸手抱住了季星回。
周克云半个人还在梦里,他很困,但还是轻拍着季星回的背。
他在安慰他,声音低下去:“不要难过……你不是一个人……”
季星回被他紧紧地拥着,感到一阵从未体验过的心安。
季星回在这一刻意识到,他和周克云结婚了,这是他可以享受的温柔和安慰。
不需要惶恐,没必要不安,至少现在周克云是他的伴侣,配偶,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难过似乎远去了,季星回感受到周克云的体温,如此温暖,最后的泪水沿着他的眼角落到周克云的胸口,很快就不见了。
第二天季星回是在周克云的怀里醒过来的,他的眼睛有些干,于是抬手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