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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汐瞥了他一眼没做声,算是默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楼兰的侍卫基本都以盔甲覆面,远远看上去都长得一个样子,冷冰冰的,不是亲近之人根本分辨不出面罩下的人到底是谁,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难不成,还真让她穿着纱裙满处跑吗?
堂堂南楚镇北大将军,穿着薄纱长裙在楼兰三王子的寝宫里嬉若游龙?
算了算了,朝汐打了个冷颤,想想就惊悚,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就这样,朝汐以楼兰三王子匕俄丹多贴身侍卫的身份,在楼兰国里插科打诨、浑水摸鱼地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
直到库什结束,楼兰城门大开,楚国军队濒临城下之时,所有人才意识过来,三王子身边突然多出来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侍卫,而是他们每个人提起都闻风丧胆的南楚镇北大将军,朝子衿。
“二王子……不太像是想要再起战事的样子。”穆桦将折子放到桌上,悠悠地思索着,“楼兰王尚在病中,太子又被他们软禁,整个国家都在他们二人掌控之中,现在这个节骨眼把自己弟弟送来,什么意思?给我们吃定心丸?告诉我们即使他来日上位,也不会对我们兵刃相向?”
“不知道。”朝汐微微眯起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还是那句话,别说把他弟弟送来,他就是把自己脑袋割了送过来,我也得留一手——朝云,走,去大营。”
当日晚间,十几道烽云帅令接连不断从京郊大营发出,整个西北大营到京城的沿途驿站全部加派了兵力,皇城里巡逻的御林军更是翻了一倍不止,京郊大营和禁军营里的操练任务一下子重了起来,看情形不亚于当年五龙夺嫡之时,肃亲王拥兵逼宫的级别,每个人的心里仿佛都绷着一根看不见的弦,随时准备一战。
京城已是深秋时节,朝汐上午出门的时候还未察觉渐浓的寒意,可到了晚上就不同了,按耐不住的隆冬味道争相冒出头来,阴森森地朝人袭来,即使她此刻已经身处中军帐里,可这刺骨的泠冽还是一股脑地往她单衣下的身子里钻。
朝汐一下午都没回帅帐,不是待在校场上练兵,就是和京郊大营里其他的几位将军商量过几日宫宴上的防务,忙得连口水都没喝。
等到她终于得空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快三更天了,诺大的帅帐里,只有案牍上摆着一盏红烛灯,未免显得有些凄凉。
朝汐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得到前胸贴后背了,她一只手撑在桌案上,另一只手痛苦地按着自己的胃:“这时候要是有谁能送两个馒头过来,我绝对把她娶了。”
朝汐摇着头苦笑了一声,“我这个将军做的未免有些太悲惨了,忙到这个点,竟连口热茶都没有。”
正想着,桑晴含笑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将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到一旁的桌上:“茶你是喝不上了,不过,热汤面倒是有一碗。”
朝汐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桑晴竟然会出现在这,她原本已经倍感疲倦的身子突然一下子就变得无比轻松,热气混合着香气,在桑晴打开食盒的一瞬间毫不客气地扑面而来,朝汐的五脏六腑馋得都快从嗓子眼里跑出来了。
她刚准备走上前去,却脚下一顿,心里暗暗嘀咕:“喝热茶这句她听见了,那前一句送馒头娶媳妇儿那句,她听没听见?”
桑晴哪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兀自将食盒里的汤面端出来,又贴心地替她摆好筷子:“晚上没吃饭吧?过来,我给你煮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