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全是欢呼声和尖叫。
林雨娇就这么坐在灰暗的房间里,一门之隔,是林中敏在客厅发酒疯。四周夜色黑暗,只有手机屏幕是唯一的光亮。
第一次看见祁司北,她坐在一片狼藉的十六岁里。
那个在军训结业晚会上,面对校领导和全校同学,在一众气氛紧张到不行的演出里,敢随意坐在舞台边上唱情歌的少年。
后来很多年以后,她在书里读到一句话。
“以后就算隔着千山万水,我也始终记得见你的第一面”。
没有人能忘掉当年意气风发,一头黑发站在高高的舞台上唱情歌的少年。
风光,耀眼,无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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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娇最后是被一阵接着一阵刺耳车喇叭声音吵醒的。
“醒醒了,赶快下车。”也许是她一直在后排睡着,差点耽误了发车时间,司机的态度不是很好。一边按着喇叭,一边回头训斥。
她连声道歉,跳下车站在上禾路的公交车站牌下,揉了揉睡太久发红的眼睛。
大雨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滴落在沿街的梧桐树叶上,淋湿了路边停着的电瓶车,这些电瓶车大多是住在这些老楼里的居民的。
林雨娇只记得自己准备期末复习考试太累,在公交车上做了数不清个梦,唯一记得那个还特别真实,是给祁司北发了消息。
心一颤,从包里飞快打开手机。一条在四十分钟之前发出去的微信消息赫然映入眼帘。
林雨娇:你有没有淋雨。
不是梦,是她真发出去了。
手机亮了一下。
他只回了两个字:没有。
她蹲在雨地里一脸懊悔,轻轻拍了拍额头,知道自己当时困迷糊了,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想撤回早就来不及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候,一点都不像她这样沉默安静的人平时会说出来的话。
李竹在学校回宿舍发现她走了以后,还特意打电话过来。
“雨下好大,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我还有伞能送你到车站。”
“没关系。”上禾路雨夜空气潮湿,林雨娇撑着陌生的伞还在窘迫。
“怎么没关系呢,别看夏天了,这么大的暴雨淋了肯定感冒。”李竹数落她,“怎么会有人傻到不撑伞淋雨啊。”
也是,怎么会有人傻到不撑伞淋雨。
挂了电话,风吹动梧桐树下的水珠,砸在她的衬衫上。
很凉。
夜过十点,上禾路窄巷口里停满了小吃摊子,下了夜班的工人聚集在巷子里买夜宵。
墙壁上贴着各种各样房屋出租,水电维修之类的广告,因为风吹日晒,纸张破烂,但每天都有新的广告纸一张张覆盖上去。
“尝一尝看一看,十块三串的烤鱿鱼。”坐在马扎上的中年女人仰着脖子叫卖。
铁板滋滋冒出混杂着孜然和辣椒粉的油。
她低着伞经过那些夜宵摊,擦肩而过来买吃的人群,霉味的小巷里弥漫着油烟味。
雨是突然变大的。路边的排水沟里流水声哗哗。
林雨娇抬起伞,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手抓饼摊位前那块红色的招牌。
眼睛一下子诧异瞪大了。
她看到了招牌旁边站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