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他积少成多,总算置办了宅子,日子过得像个模样。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要被眼前这人打破。
邹大缓缓的攥起拳头,青筋在手背轻轻的跳跃,瞳孔里,苏氏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慢悠悠的喝着茶,纤细的脖颈挺得笔直。
那截肌肤并不像江南女儿的白皙,但因保养良好的缘故,养得很是细腻。
如果握在手里,想必一捏就会断了。
这念头在脑海里才一转,邹大便心头一凛。
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如今的他可是有婆娘,有儿有孙,他怎能让他们为这样一个人陪葬!
邹大轻轻松开了手指,顺从的低下头,反正以他的罪过,还不至于死,至不济受些苦。
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想到出路的。
至于君子坊的烂摊子,谁爱管谁管好了。
苏氏依旧悠哉着喝茶,迟钝的没有发觉邹大态度的接连转变。
又过来两盏茶的工夫,钱嬷嬷带了个小匣子进来。
“太太,这是从邹大家找到的。”
钱嬷嬷把匣子打开,放在苏氏跟前。
苏氏伸着修得尖尖长长的指甲,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细数一遍,她呵的冷笑道:“八十贯,还有张地契,这就是你说的没钱?”
邹大一声不吭,把身体伏低,将头贴在地上。
苏氏厌恶的收回目光,摆手道:“叫牙人来,把他们处理了。”
钱嬷嬷迟疑着道:“太太,邹大管着许多事,要是就这么发落了,那些铺子怕是会乱了套。”
苏氏横着眼睛道:“怎么会乱?顾家这么大,难道还找不出一个掌柜?”
钱嬷嬷赔笑道:“太太说得是,”她看了眼邹大,低声道:“适才赵管事引荐一位,我不知情况,没敢应声。”
苏氏挑眉,“赵德发,他引荐的什么人?”
钱嬷嬷点头,“说是他家小子的未来亲家,人老实,踏实肯干,打得一手好算盘珠子。”
苏氏点头,“那下午让他把人带来,我见见。”
钱嬷嬷笑着应是,随后板起脸,道:“邹大,还不随我来。”
邹大慢慢起身,随着钱嬷嬷出门。
才刚出了门口,他就冷冷的撇了下嘴。
赵德发在跑腿的小厮手里都能卡出油水,要是接管了铺子,能剩个空壳都是万幸。
不过这样才好,这位冷心冷肺的顾二太太合该被人这么对待。
钱嬷嬷带着他来到一间偏僻的院落,没过一会儿,他的婆娘,儿子儿媳妇,还有才刚一岁的小孙子,都被送了过来。
看到满脸惶意,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家人,邹大心里一阵苦涩。
面对婆娘的疑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他效忠了大半辈子的主子因为他没满足她的要求,就把他们一家子全都卖掉,还是说他自己傻,没有早早给家人安排退路,弄得大家现在跟待宰的羔羊,任凭牙人处置?
不管哪一种,他都无法说出口,只能沉默的坐在一边,沉默的等待。
等着牙人将他们带上车,带到一个陌生的院子里。
牙人带着车子很快走了。
邹大打量着这间二进的小院,屋里有人推开走来,看到来人,邹大一愣。
“裘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