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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这么想着,她的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还是前方领路的宫人走远了,发?觉她没有跟上来,特?意停下回头看?她一眼。
不必开口,长公主就从那一眼看?到了催促。
一瞬间她心头火起,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催她了,当真是皇兄不在?了,那对兄妹就不把她这个?亲姑姑放在?眼里,连带着底下的奴才也敢轻慢她。
但这次她忍下了没有发?火,原先的退却?也都被心口的怒意压过,她想着,既如此,也莫怪她不顾姑侄情?义了,这皇位确实得换个?人来坐,至少得是个?知?道敬重姑姑的。
打定了主意,长公主就愈发?觉得要?把景玉给找回来,不然赵时昨要?是使些什么手段,逼景玉说出些什么,于他们是不利的。
等终于到了御书房,长公主还未来得及行礼,甚至还没看?清坐在?那案桌后面的帝王,她就已经?扬声质问?起来:“皇上,你可知?你那好妹妹今日去我府上强行带走了景玉!她是想干什么?景玉身体不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担得起责任?!”
一口气说完了,长公主才骤然对上嘉帝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哪里见过嘉帝这副模样,吓得腿一软,往后退了两步才仓惶站住,一肚子怒火和底气散了大半。
“赵婕亭!”嘉帝将手里的笔扔下她,砸落在?她脚边,墨汁顿时四溅脏了她的衣裙,甚至还有些飞溅在?她的脸上。
她只觉得脸上有些凉,紧接着就闻到了墨汁的味道,再伸手一抹凉的地方,手上果然染了墨迹。
没等她生气,嘉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低沉沙哑,不怒自威:“你当这是你的长公主府?还是当朕是你府中的下人?跑到这里来大喊大叫质问?起朕来了?”
嘉帝每说一句,赵婕亭脸色就白上一分。
等嘉帝说完,她张了张嘴,下意识道:“我可是你亲姑姑。”
嘉帝冷笑一声:“亲姑姑?你说出这话就不心虚么?”
“心虚?堂堂长公主哪知?道什么是心虚呢。”赵时昨抬脚跨过门槛进来,径直越过了站在?那里的赵婕亭,她找了把椅子坐下,这才嘲讽的看?过去,“赵靖荣怎么没来?怎么叫你进宫犯蠢来了。”
她这话说的非常不客气,甚至一点?都没有掩藏自己?对赵婕亭的嫌弃。
赵婕亭气的半死,站都站不住,却?还是要?红着眼眶道:“靖荣身体不好,他好歹也是你表兄,你不关心也就罢了,还说这样的风凉话,你——要?是你们父皇还在?,哪容得你们如此放肆!”
“可他死了。”赵时昨道,一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她,脸上甚至带着些笑意,“本宫亲手了结的他,刀子捅进他的心口,绞烂了他的心,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她就这么把自己?亲手弑父杀君的事情?说了出来,太过突然,也太过平静,以至于赵婕亭头脑空白了好一会儿,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她仓惶张望着,想叫人将赵时昨给拿下,可一扭头,御书房的门敞着的,李德海笑盈盈站在?一侧,对赵时昨的话不为所动,似乎早就知?道这事儿。
若是赵婕亭问?,李德海必定会告诉她,他何止是知?道,殿下弑父杀君那把刀还是奴才给递的呢。
不只是李德海,门外?守着的禁卫更是丝毫反应都无,似乎赵时昨说出的并不是什么皇室隐秘。
赵婕亭此刻倒是清醒了,如今这宫里,至少在?此刻的御书房里,全都是赵时嘉兄妹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就出了一身的冷汗,隐约觉得自己?今日怕是走不出这宫门了。
她几乎是抖着声音开口:“那可是你生父,赵时昨,你就不怕下地狱?”
“生父?”赵时昨笑叹了一声,眼里却?无丝毫热意,“他可曾当我是他女儿?”
赵婕亭显然很清楚其中因果,她却?不觉得皇兄做的过分:“他是你生父,不过是要?你些血熬药罢了,你就这么恨他?当真是畜生!”
“生我的是母后,养我……他倒确实花了些银子养我,可那些银子不是买我的血了吗?”赵时昨皱了皱眉,认真的看?着赵婕亭,“我给他血了啊,可他还要?我的心,要?我的命,那些银子可不够,他要?杀我,那我也只好先给他一刀“。”
她又?突然站起来,看?着赵婕亭的目光意味深长:“皇姑母,你是不是觉得他喝我的血,天经?地义?”
赵婕亭微抬了下巴,毫不迟疑:“当然。”
赵时昨笑容更深:“那儿子救母,定然也是天经?地义。”
赵婕亭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身后的门就在?这时候被从外?面关上了。
她听见响动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门就在?她眼前彻底合上了,三个?宫人站在?她的身后,其中一人手上端着一个?碗,碗里的东西浓稠且散发?着腥臭。
“你们想干什么?”赵婕亭光是闻到那腥臭的味道就想作呕,眼见着宫人朝自己?逼近,她一边厉声喝问?着,一边往后退去。
赵时昨和嘉帝都没动弹,只看?着她。
李德海笑盈盈开口:“还不快些扶住长公主殿下,仔细她冲撞了皇上和咱们殿下。”
其中两个?宫人就立马加快了速度,几个?大步就到了赵婕亭面前,在?她挣扎着想跑时先一步扶住了她。
说是扶,其实就是摁住了她的双肩,将她摁在?了椅子上,叫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