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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派你去送死（第1页）

在那风云变幻的历史时期，李自成于九宫山中竟如石沉大海般，突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他麾下那二十一万大军瞬间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境地。

彼时，大顺军中的大将田见秀和刘芳亮在诸将商议后，肩负起带领大军的重任。他们决定率领这支庞大的队伍归顺朝廷，以期能与朝廷携手共同抗击来势汹汹的清军。

二十一万大顺军浩浩荡荡地从九宫山中出来，一路南下直奔湖南。他们怀揣着希望，准备投奔何腾蛟。要知道，对于当时面对八旗强敌而自身兵力又极为孱弱的何腾蛟而言，这二十一万大军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横财。

然而，何腾蛟却抱着极深的阶级偏见，内心的阶级对立情绪如同一堵无形的高墙，横亘在他与大顺军之间。他不仅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大顺军诚心诚意的归降要求，甚至还丧心病狂地派出人马，妄图将大顺军一举消灭。

那是一场实力悬殊的交锋。大顺军毕竟历经无数战火洗礼，战斗力不容小觑。何腾蛟派去的人马在大顺军面前犹如以卵击石，被大顺军轻而易举地全歼。

万般无奈之下，何腾蛟这才极不情愿地接受了大顺军的归顺。可即便到了这一步，何腾蛟的接受也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罢了。

在大顺军归顺之后，何腾蛟便使出自己在官场上那套争权夺利的丑恶把戏。他故意不给大顺军划定防地，使得大顺军在驻地问题上陷入困境，如同漂泊的浮萍无处扎根。军饷更是一分不发，粮草也一粒不给，对大顺军百般刁难。不仅如此，他还使出分化瓦解的阴招，竟然将大顺军中的普通将领，如郝摇旗、王进才等人拉拢到自己的队伍中，妄图以此削弱大顺军的实力。

最终，田见秀和刘芳亮在忍无可忍之下，毅然决定北上，投靠了刚刚南下的另一支大顺军李过、高一功所部。

接下来，何腾蛟在接到隆武皇帝朱聿键求援的书信后，便心怀鬼胎地派郝摇旗去江西迎接隆武皇帝。实际上，何腾蛟这只是让郝摇旗去做做样子罢了，他根本就不想将隆武皇帝接到自己的地盘上来。原因很是简单且奇葩，他怕隆武皇帝来到自己的地盘湖南后，会影响他独霸一方，妨碍他当土皇帝。所以在郝摇旗出发的时候，他还假惺惺地嘱咐郝摇旗，慢慢走，不要慌。

时光流转，此刻出现在武冈城以北五十里处的郝摇旗，正是在得知了隆武皇帝遇害后，从江西返回的。郝摇旗的人马往江西去后不久，清廷的三王便率领大军南下。清军以不足两万的人马，却如入无人之境，杀得何腾蛟的十多万大军丢盔弃甲，落花流水。没用几个月的时间，就将何腾蛟经营了数年，遍植心腹的湖南全省全部占领。

这便是朱由榔一听于元烨说出阶级对立，拒绝接纳郝摇旗的话来，就动杀心的原因所在。

接受于元烨的建议，那朱由榔就等于是自掘坟墓；不接受他的建议，略微知道点明史的人都了解明朝文官集团的尿性，他们为了表现自己的忠诚，就会无休无止地和皇帝闹下去，哪怕闹得朝廷瘫痪，家破人亡，也在所不惜。

朱由榔目光如炬地看着于元烨，冷冷问道：“于元烨，你方才说朕‘轻敌’，这可是触犯了我大明律法的，对于大明律法你应该十分的熟悉，你说说吧，朕该治你什么罪啊——”随后，朱由榔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吴贞，同样问道：“吴大人，你也说说，大不敬罪如何处置？”

吴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于元烨，然后对朱由榔道：“大不敬论罪当诛灭九族……”

于元烨闻言，身体微微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朱由榔突然又提起第一个问题。他立刻明白，朱由榔这是为了要去迎接郝摇旗而整治自己。如果自己不肯退让，朱由榔以“大不敬”之罪杀了自己，自己也确实无话可说。

但是，于元烨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毫不妥协地说道：“陛下，微臣之罪虽然当诛灭九族，然陛下如果迎接闯贼余孽，那……那就是自绝于我大明的列祖列宗啊！”

朱由榔不得不承认，这个于元烨确实是钢，钢得一批，就算不要命了，甚至不要全家人的命了，也坚决不让自己派人去迎接郝摇旗。

这还仅仅是迎接而已。论名分郝摇旗早就是正经八百的明军了。如果连郝摇旗都不能迎接，那后面还想招纳其他他们眼中的“流寇”也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只是片刻，朱由榔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的好，说的真好……”

于元烨知道，朱由榔这是气极了说的反话。

“所以，朕不杀你。”朱由榔接着道：“就冲着你对我大明的一片忠心，朕现在命你立刻返回桂林传朕的圣旨，让瞿式耜率领在桂林的主力来武冈，你率领留在桂林的我大明精锐驻守桂林，不得后退半步。”

于元烨顿时傻了眼。他只想到朱由榔会杀自己，可是他没有想到朱由榔竟然要借建虏的手来杀自己。而且，自己一旦离开了武冈，朱由榔再去派人去迎接郝摇旗，那就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了。

……

朱由榔见于元烨犹豫不言，仿佛能看到他的心里此刻肯定是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朱由榔又逼问一句：“于大人，为何不接旨啊？难不成你想抗旨不成？”

于元烨不仅不想，而且不敢。方才他于元烨和朱由榔争得面红耳赤，那既可以表现他于元烨对大明的忠诚，又可以让同僚、让世人看到他于元烨的风骨。

朱由榔因为这件事将他处置得越重，则越表明他的风骨硬。

可是现在，朱由榔要他去防守桂林，其实就是要他去送死，他又怎么能不去呢？哪怕朱由榔明说，要他去死，他也只能遵旨而行，何况朱由榔还有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呢？

于元烨只得乖乖地叩头道：“微臣不敢抗旨……”

“好，你现在就出发。”朱由榔又对吴贞道：“吴大人，于大人说得十分在理，为了防着郝摇旗突然袭击武冈城，你也现在就立刻去会同李若星大人，从府库中取出些金银和粮食去稳定郝摇旗的军心，同时派人去兴安，将湖广总督何大人召来武冈。郝摇旗是他招安的，朕要问一问他，为什么招安郝摇旗，是不是想自绝于我大明的列祖列宗！”

吴贞和于元烨都傻眼了。好家伙，朱由榔这一招连削带打真是厉害。不仅将眼中钉肉中刺赶到桂林去送死，还将招纳郝摇旗的“罪名”都一脚踢给了何腾蛟，就算照着于元烨说的，迎接郝摇旗事对不起大明的列祖列宗，那也是何腾蛟，不是他朱由榔。转瞬之间，朱由榔将自己洗刷得白白净净，比刚沐浴而出的黄花大闺女还要白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