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静谧的夜晚,烛火摇曳,李南涧的面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他轻抿香茗,缓缓开启了一段尘封的奇异往事,那语调仿佛带着众人穿越回了那个神秘莫测的时刻。
邻县有一位少年,出身于名门世家,本应遵循礼教,修身养性,然而他却生性不羁,行事肆意挑达。那放浪形骸的举止中,竟对男色有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渔猎之好,常于风月场中追逐那违背世俗伦常的欢愉。
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少年在亲戚家中赴宴,酒兴正浓,直至日暮西山,方才带着几分醉意起身归家。此时的他,已远离那温暖的城池,天色渐暗,乌云如墨般沉沉地压下来,仿若要将整个世界吞噬。道路在阴霾的笼罩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少年努力地睁大眼睛,心中暗自估量,这般恶劣的情形,恐怕难以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城中。正于他满心踌躇之际,细密的微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如盐粒般簌簌而落,寒意随着雪花的飘落愈发浓烈,冰冷的气息直往骨子里钻。少年站在原地,心中焦急万分,却又苦无应对之策,只能望着前路,茫然失措。
恰在这绝望之时,少年的眼眸中忽然捕捉到十许步外有一丝朦胧的灯光隐隐透出,那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犹如救命稻草般珍贵。他赶忙派遣仆人前往探视。仆人匆匆而去,不多时便折返回来,言说前方乃是茅屋数间,四周并无人烟,寂静而荒凉。屋中仅有一位童子与一位老妪相伴。少年闻得此讯,仿若绝境逢生,便携仆人快步趋近。
待至茅屋前,少年彬彬有礼地询问可否有歇止之处。老妪微微抬起那满是皱纹的脸,缓缓言道:“我儿久已出外谋生,只余下一孙儿与我居于此地。尚有空屋两间,虽略显狭小简陋,公子若不嫌弃,可暂且宿下,以避这风雪之寒。”少年闻言,心中大喜过望,那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连忙呼唤童子将二马系于树上,而后带着仆人欣然邀入屋内。
老妪又轻声说道自己老病缠身,精力不济,须得早早歇息,便转头嘱咐童子要好生招待客人。少年的目光这才落在童子身上,只见那童子年约十四五岁,虽衣履破敝不堪,然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极为姣好的灵秀之气,仿若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朵,虽生于荒野,却难掩其天生丽质。少年见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心下起了轻薄之意。他试着与童子搭话,言语间带着几分戏谑与挑逗。童子却似未闻,只是自顾自地蹲在炉灶前,专注地吹火煮茗,对少年的言语不甚应答,那沉静的模样仿佛一泓清泉,不为外界的纷扰所动。
少年见童子这般冷淡,心中的好胜之意愈发浓烈,渐渐与童子谐笑逗趣。童子似也微微有所解意,那原本平静的面容上偶尔闪过一丝羞涩的笑意。忽然间,童子趁着间隙,悄声低语道:“此地靠近祖母房舍,待雪晴之后,当亲至公子家乞赏。”少年闻得此言,心中大喜,以为童子已然会意,忙不迭地解下腰间绣工精美的绣囊,又取出温润的玉珥相赠。童子面露羞涩之色,微微迟疑后,还是伸出手轻轻接过,那指尖相触的瞬间,少年只觉心中一阵悸动。童子与少年又软语许久,方掩门持灯离去,那离去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愈发婀娜。
少年与仆人在屋内倚壁休憩,旅途的劳顿与酒意的上头,让他们不知不觉间沉沉昏睡过去。在梦中,少年恍惚置身于温柔乡中,只见那童子笑意盈盈地相伴左右,与他嬉戏亲昵,少年沉醉于这虚幻的欢愉之中,却不知外界已悄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待少年悠悠醒转,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他猛地睁开双眼,却惊觉眼前景象全然变换。原先的茅屋已然不见踪迹,自己竟是赤裸裸地坐在人家墓柏之下,四周一片死寂。更令他惊恐万分的是,狐裘貂冠、衣裤鞋袜,俱已被褫夺无存,全身毫无遮蔽地裸露于雪地之中,寒不可忍。那冰冷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肌肤上,瞬间化作冰水,顺着身体滑落。少年慌乱地四处张望,再看那二马,亦不知去向,四下里唯余一片孤寂与寒冷,仿若被整个世界遗弃。
所幸仆人衣物未被褫去,少年在慌乱中强自镇定,忙令仆人脱下其敝裘,勉强遮蔽自己上体。而后,主仆二人相互搀扶,在雪地中艰难地蹩躄而行,狼狈不堪地往家归去。归家途中,少年心中忐忑不安,他深知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有损自家名声,让家族蒙羞。于是,他暗自思忖,待归家后只诡言遇盗,以此来掩盖这难堪的真相。
行不多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二马竟似识得路途一般,自行归来。然其尾鬣已被尽剪,模样甚是怪异,仿若遭受了什么神秘力量的捉弄。又过片刻,少年的衣冠亦在溷中寻得,只是已狼藉污秽,不堪入目。这般情形,明眼人一看便知灼然非盗之所为。少年见此,心中明白谎言已然难以维系,却又无可置词。仆人见主人如此狼狈,又回想起此前茅屋中的种种情状,心中已然明了。犹豫再三,终是鼓起勇气将心中所疑向少年道出。
少年闻得仆人言语,犹如遭受晴天霹雳,方知乃是自己轻薄之举招惹侮弄,为狐所戏。他呆立当场,懊悔不已,又羞惭万分。那曾经的肆意与轻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余下无尽的自责与悔恨。自此后,少年仿若脱胎换骨,一改往日挑达行径,再不敢有那渔猎男色、轻薄待人之事,而是潜心修身,以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只愿能重新找回那份被自己遗失的尊严与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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