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只是一个小插曲,主角这边正艰难地翻山越岭,地形越走越崎岖,使用到汽车的地方越来越少,很多地段只能靠人力攀越,加上山林间需要处处小心的危机,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和时刻绷紧的神经令人极其难捱,队里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少年,不可否认一直拖着后腿,逃亡小队几度走不下去。
不愧是H山脉,艰险程度不比世界最高峰的雪山难爬多少,甚至多样化到了地形上,比单纯的雪山要复杂得多,若不是全队人都是异能者,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悍,物资也足够充足,还真不可能从西南山区中部直接跨界走到这里。
一个拉一个地终于爬上了山顶,小队没有一个人不是就地一躺直想睡死过去的,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山顶上一块平地上,也不管凛冽的风有多冷,吹得皮肤有多疼,八月天时一个个穿着厚实的越野装备,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冒汗,没有一处不酸痛。
如果天上有一台直升飞机就会看见,附近是一条长长的山岭,方圆几百里内找不到一处断口,想要到达另外一边只能老老实实从山顶翻越,也许还能有选择地说要爬哪段目测中的“最矮”突破口,但小队选择的“最矮”那也是海拔一千米以上的问题了。
这里可没有什么五岳、什么山的缆车可坐,从平缓的山脚到达大坡度的山腰再上陡峭接近垂直的山顶一段,试问如此一趟爬上来,可不是去掉半条小命吗?
甭管大人小孩,一个个瘫了一样摊在地上气如牛喘,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什么剧烈运动之后不能坐不能躺,统统他~妈~的滚一边去,谁有力气谁站起来!
事实证明,这会儿谁都站不起来。
深深地推翻了“七天”理论的秦棠几乎没翻白眼。七天算什么,好歹给蛇亲了一下获得了两三天的特殊照顾,可转眼病痛一好,直接面临的就是长达半个月的野人生活,初中高中跟秦琅参加夏令营学的东西统统捡了起来,辨别方向、选择路径、科学分配体力行进、采捕食物、获取饮用水、野外生火……一系列的野外技能,不会都得摸会了!
躺在不远处的秦琅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但也是勉强抬起手费劲地从背包里拿出半瓶水而已,拧开盖子想灌两口,结果全倒脸上了,不过好在仍有一部分进了嘴里,脸上的也舔得到一点,寒风往脸上一吹分外清醒,这会儿他倒是想着,待会儿要怎么从另一边下去。
凌筠跟谢衍躺在一块,彼此浓重的汗味和呼吸没被疾风吹散多少,身体还在高温之中,手和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喉咙干涩得要命。山顶一段不可避免的攀岩是真实的,不再是会馆里那面布满凸起的攀爬点的巨大人工岩,也没有万无一失的保险索,要是从岩壁上掉下去,绝对是不死也残!这种时候又怎轮到他哪怕只一点的娇气?只有咬着牙克服一径而已!成功登上山顶的一刻若不是真没力气了,他一定会自豪地大吼:“爷才不怕攀岩!”
全员整齐地上来了,谢衍这个队长比谁都高兴,初初以为两个小的会不行,没想到潜力巨大顶住了最后的压力。回想这一途,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但是没有一个人掉队,再苦再累都团结坚持着,面对众多艰险和难关,他们加深了彼此间身为爱人、朋友、伙伴的情感和默契,也得到了意外的锻炼,难怪军队喜欢野外拉练,某些秘密组织更是不论生死直接将人丢进山里历练,果然效果非凡!别说体能噌噌噌上涨了多少,就是异能都升了好几级!
丁复也是动弹不得,这三个多星期惊心动魄的野外行程令他铭记于心,交际圈里所向披靡的公子哥儿自从进了山,土属性的异能让他在山里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欢欣鼓舞之后见到的却是森林里来自各种生物的几乎无处不在的危机,向来大大咧咧自信冲天的他被大自然上了一课,真正与大自然近距离接触了才懂得弱肉强食不是简单的力量悬殊,很多时候偏偏是出其不意的一条细细的毒藤、一只小小的毒物,就能将人置诸死地,这一切无不将他进一步磨砺,从此保留一分真性情,剩下九分都是成熟和睿智。
顾晴也不赖,虽然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但从小就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而且成年人的身体总是更强健一些,末世以来从没有拖过后腿,作为一名女性她坚决不认输,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她都想和她爱的人一起走下去,看看百年之后于是怎样一番情景。而且她的医术和异能是小队里无可替代的存在,无论大伤小伤,只要她在就不会让一个队友交待在这儿!但这会儿她得承认,这几天为了翻越这道看不到边的山岭,她已经透支了,坚持到山顶都是靠的一股子蛮劲,她得好好休息会儿……
陈华自认一直保养得很好,健身锻炼一样没落下,否则这回跟这帮年轻人又是爬山又是探险的,他这把老骨头怎么受得了?现在还不是跟别人一样累得只有喘气的份,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他的皮肤很容易晒黑,本来挺白的一个人现在是哪儿露出来哪儿就黑,像常年遮不住的脖子和脸,跟身上的颜色对比越来越明显了,像山里行走经常热得捞起袖子下的胳膊,简直比熊猫手还厉害。
还有俩小孩,头挨头躺在一处草地上,全身上下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山顶的风吹一下就抖一下,鸡皮疙瘩像过电一样布满皮肤,可惜手脚动不了不能找身衣服换换,每一根手指都仿佛有千斤重,只差没失去知觉而已。他们俩最后一段攀岩硬是突破了身体极限,靠着身上一根绳子在坚持,上面的家长拉一下他们就蹬一下,灌铅似的双手痛苦地扒住高处的凹缝,腿也找位置卡住,死死不愿吊出去增加家长们的负担,渐渐地没力的身体反倒能动动了,爬到顶上才脱力倒下,然后就是身体在奇迹过后的副作用。
董笙年纪大本应该比弟弟体力好,但他一直不爱运动,爬上山顶的这点实力还是进山后速成的,毕竟十五六的年纪正是男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可塑性太强了。董箫九岁多,一直以为瘦小的孩子,在森林里吃了几个星期真正的野味,一下就养得壮了几斤,小胳膊小腿比以前结实不少,爬山行走都赶得上哥哥了。
这一晚,小队在小小的山顶山扎营过夜,准备休息一晚恢复体力好下山。
九月就快来了,末日爆发已近两月,他们背井离乡如迷途之子流浪在家之外的土地上,在A市基地呆过最安稳的一段日子,规律得令人以为能一直过下去,可惜世事难料,丧尸大军的到来迫使他们再次转移,到了西南基地又离开曾经认识的人们,孤注一掷般进了山,经过了许多镇子,与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们擦肩而过,最终走进西南山区的深处,并跨越到H山脉。
他们只知道方向,却不知道前方有多远,只是为了找一个安家之所,他们翻山越岭,趟过了多少条河流,翻越了多少座大山,如果继续往前走,他们可能就要走出边境走出ZG了,他们怎么舍得?
若说进山一个星期那会儿被美丽而危险的大自然吓得想后退,想放弃继续寻找未知的前方,想停止没有确切的目的地的一味追寻,那么三个多星期坚持下来,他们已经被这片神奇的土地美丽的大自然所折服,激起了隐藏在血液深处的征服欲~望,忘记初衷,只想不断征服这个神奇而危险的大自然。
势要挑战人类极限!誓要成为森林第一批征服者!
有的树已微微变黄,秋天要来了。
董笙董箫休息了半天终于可以爬起来吃饭,不可否认,野外生活使他们体质变强了,全身被汗湿透地吹了会儿山风也没有着凉,反而是他们的顾姐姐发烧病倒,也许是爬上山顶之后吹了冷风,也许是山顶缭绕不去的湿冷云雾,又也许是体力透支太过了。
山顶的枯枝不多,却足够一堆篝火烧至半夜。
火苗在眼前噼里啪啦地燃烧,除了丁复在帐篷里照顾着顾晴,其他人统统围城了紧密的一个圈,大家背后都背着一床被子,山顶的风仿佛从四面八方刮来,夜晚风力比白天更强劲,吹得火苗都忽上忽下的,若没有周围一圈的人墙,很可能会马上灭掉。
小棕不知道又上哪儿觅食去了。
凌筠和谢衍窝在一起,两个人的体温总比一个人高些,两人凑在一块说着悄悄话,风太大了别人想听也听不见。
秦棠不想承认,即使他身上盖着被子、所有缝隙都掩好了,身前还有一堆虽然飘忽但仍然旺盛的篝火,他也还是冷得瑟瑟发抖的,这会儿他又不想那么早躺进睡袋睡觉,眼睛稍稍一瞄便锁定了坐在旁边的双胞哥哥,一个人肯定没有两个人暖!一边盯着情意融融的凌筠和谢衍,一边往旁边挪屁股。
秦琅的余光一直留意着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