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卫生中心。
红色的字体带着白色的边,每个字都细心的装饰过,周围一圈灯带,镶嵌在水泥墙壁的楼体上,还有个红色的十字架。
正经医院,跟电视广告那种骗人的不一样,住进来的评估还挺复杂呢,不是想塞个人就能塞进来的。
可谁都知道,这个世界总存在着一扇后门,为权也为钱,隐蔽的开着。
李律师帮忙找的人,在这个小城混他那一行,黑白都得有人,他没出面,给了个电话,说信得着,但还得自己判断。
齐意把钱打了过去。
虽然人家也说了,不管收不收人,钱都不退,他不担心,高远那个情况,没一点正常,可能她自己都知道,甚至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对,这个世界就没她不懂的。
没准儿就连他自己都不正常。
但那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
高远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是蒙的:“看病?我?我有什么病?……齐意!”
高远突然就吼了一嗓子:“我也得癌了?跟你爸一样?”
齐意举着大楼上的那几个字,镇定的告诉她:“这里不是看那个病的地方。”
他亲眼看着高远的眼睛眯着,她现在有些老花,仔细的看了看,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你不是人!”
刚刚塞进鼻子里的半截纸巾,掉在了地上,顺便滴答了几滴鼻血在胸前的衣服。
白色的t恤,看起来特别明显,像是开了朵妖艳的花。
当她第二次举起巴掌的时候,旁边的人终于有了防备,猝不及防的拉住了她的胳膊,死死的。
齐意静静的看着,静静的说:“我变成这样都是跟你学的。”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人对着对讲机轻声但严肃的说:“有暴力倾向。”
“你他妈才暴力呢?你们全家都暴力!”高远撒泼一样大声嚷嚷,胳膊被扭到了背后,白大褂没搭理,脸上是木然的表情,见怪不怪的,对着齐意说:“你先去办手续,她就交给我们。”
这里的病人确诊挺慢的,能住院的几乎都是凭经验,高远很幸运,几乎凭着那巴掌和齐意先前的陈述,就喜获住院资格。
那巴掌打的真好,真是时候啊,齐意想。
他不是只手遮天的人,也没那个能力,比平常人多了几分聪明而已,他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高远车旁扔着的酒瓶,酗酒。
高远打人,暴力倾向。
高远大喊大叫转头又蔫的没人样,躁郁。
甚至她那些小计谋小盘算说不出口的为人处世,都证明她不正常,是个变态。
当然这些齐意没说,齐意交给医生去判断,他办了手续,付了钱,跟着护士去了病房。
和别处的病房不一样。
走廊尽头厚重的铁栅栏门,上了锁,四人间里,高远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手背插着针,药水滴滴答答的流进她的身体里,酒精超标,心里障碍,暴力倾向,这些写在床尾的小卡片上,
她睡得挺熟的,应该很久没睡过整觉了。
车上到底不比床上。
她整个人瘦的发灰,像是落了层薄土,眼眶是黑色的,就算是闭了眼,整张脸也是紧张又带着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