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叹了口气:“每每看他在宫中步步留心,委曲求全,心中就不是滋味,连我父母常说,若是连他都保全不得,怎么对得起。。。。。。”讲到这里,商战却没再继续下去。
云枢声音有些低沉:“若论让人操心,你是他的十倍。这么多人想着要脱身也不能够,你倒拼了命的往这是非圈里跳,你以为你是独个儿光棍呢,要置恒王府于何地?”
“哼,我恒王府从来没想过能独善其身,好就好,若是不对了小爷心思,那就一拍两散,什么忠臣贤王,全是虚的;什么大局为重,到头来只是便宜了奸佞小人。”
我越听越不对,心渐渐沉了下来,明明太阳依旧高高挂着,双手只觉一片冰凉。
往昔
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退回后院,缩回躺椅上。商战,战王。与商平兄弟情深的是你,和虞侯势不两立的也是你;扫平义军时铁腕无情的是你,边疆战乱再起,朝中无人时,殿前请战,慨然赴边的亦是你。
对军中商清势利下手狠厉的是你,力排众议,说服商平,敢在紧要关头启用商清的亦是你;困我身的是你,磨我志的也是你。
举起双手,手腕仿佛还能鲜明忆起被你紧紧握住的感觉。只不过只有那么一次,随即,你便将我狠狠甩进商清的怀里。那一刻,我愕然,身后的烽火连天,杀戮哀嚎仿佛全成了你的陪衬。
“商清,我再信你一次,这次你若是再护不住,我便做了鬼,也要跟你算清这笔账。”
最后的记忆,就此定格在你对商清的狂吼,没了往日的冷漠,没了一贯的淡定。死战不退,大商战王亲自做的诱饵,好大的排场,好大的气魄。南疆各部多年努力凝成一脉,野心勃勃,众望所归的新汗王。侵犯我大商边境,来势汹汹,也不过猖狂了三年。
南疆败了,败在南疆的上位者,从没想过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就问鼎中原的大业。再大的野心再大的欲望,也要留着命,才能享受到登上胜利的巅峰,享受众人虔诚膜拜时的满足感。
而于大商,于商战,这一战,是保家卫国,是守护生我养我的热土。所以,即使是要以我只得一次之宝贵生命献祭,亦,在所不惜。
只有亲身经历过那些烽火硝烟的人们,才能明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子民死在异族的刀下而无能为力,看着无辜妇孺被欺凌杀戮而忍气吞声是何种滋味。那场噩梦,我经历过,甚至想过,若能以我一人的性命,换得战乱平息,苏郁,心甘情愿。只是,苏郁的命,不值那许多。可是商战做到了,以一己之力,拯救万民,所以说他是我大商的英雄,当之无愧。
可是商战,苏郁自始至终都没能搞懂你,你的每一个决定,自相矛盾而又顺理成章,你能以大局为重,不计前嫌,你能为国为民,舍生取义,可你唯独对苏郁,睚眦必报,可是最后关头,心心念念的,却又是如何保全苏郁的性命。我不懂你,一辈子都没有搞懂。我原以为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而得来的不幸童年。可是,今日你和云枢的一番对答,又将这一切全盘推翻。
“苏郁,醒醒,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轻声的呼唤在耳边响起。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缓缓睁开双眼。引来几声轻笑。
“这“酣梦”倒真有效用,不过一炷香,竟能让你睡这么久。”云枢上来扶起我,笑道,“怎么样,可睡的好不好?”
我点点头:“好容易来一趟云枢哥哥这里,倒成了专程来睡觉来了。”说得云枢和商战都笑了起来。
我看向商战:“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商战点了点头:“幸亏你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真该拿麻袋抗你回宫了。”
我微微一笑,酣梦固然是好,不过浅眠也不是全无收获。没想到酣梦也不过是让我得片刻好眠,不能让我再多睡一时半刻。听他们的谈话,似乎对我并没有恶意,那我就暂时静观其变好了。
临走的时候我只叮嘱了云枢一句:“千万别对我父兄多说什么。”
云枢深深看了我一眼,半晌微微叹口气,摸着我的头应了。
车上有些颠簸,我睡了这一觉,感觉很是舒服,舒服到懒散。或许是终于能出去那压抑的深宫来喘口气,我不顾形象的靠倒在车壁上。
商战轻轻一笑,伸过胳膊搂住了我,我不由自主的身子一僵,随即自嘲一笑,放松了身体。窝在他怀里的姿势舒服的很,我越发的迷糊。
“今天太阳不光好,还是从西边出来的。难得你在我跟商平哥哥跟前有这般随意的时候。”商战在我的脑袋顶上感慨。
“你最好盼着一会儿回了朝阳殿,太阳依旧从东边落下去,不然我倒霉,你也没意思。”此刻的心情大概可以总结为“破罐子破摔”,对商平的态度是如此,对商战亦然。既然知道无论如何也算计不过,何苦来的绞尽脑汁赔小心。
“主意都是我出的,干你什么事呢?我商战岂是那种让人替我背黑锅的小人?”语气明显不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偷听了商战和云枢的对话以后,我忽然就觉得商战一言一行都有气势起来。仿佛那个一言九鼎的男儿汉大丈夫战王爷又回来了。也是,若真是当初的战王,有人如此质疑他的人品,怕是当真会惹怒他了。不过战王爷也当真不会干这种没品的事情来。
看我这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呢,真是战王早把你踹出去了,还容你拿他当靠垫呢。敲敲额头,成功引来战王,不是,是商战垂询:“怎么了,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