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傍晚,江川市一中的天蓝色校旗飘扬在暖阳里,放学铃声响起时,校园内热闹的像集市,背着书包嬉笑打闹的女孩们并肩穿过那一栋栋宿舍爬满青苔的砖墙,铁青色的电线杆旁,是水泥色的篮球场,那些不知道疲倦奔跑的低年级男生和驻足停留的女生,总让李雨菲回想起高一的时候。
放学后,她没有早早回家,今天值日。
还有一件事情,前些天,老班王明榛说,还有半年时间就要高考了,今年是你们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次元旦,我们班上自己搞一次晚会,大家一起好好过。
李雨菲是班上的文艺委员,担任起了统筹这次晚会的责任。
她很上心,一直在想节目。
在这所学校的日子眼见就要到头了,同学们过得却似乎都很辛苦,都有很多的焦虑和不安,都怕失去,怕失败,也期待和恐惧着明年仲夏,命运女神一觉醒来后的裁决。
有的时候,李雨菲也会想,毕业后,大家就要天南海北各处一方,很多人可能再也见不着面了,最后的这些日子里,应该给大家一个值得怀念的回忆。
“好啦好啦,总算扫完了,雨菲,我去倒垃圾,等下一起回家。”和李雨菲一起值日的余青青把瓜皮纸屑扫进垃圾桶里,侧头叫了她一声。
李雨菲正在擦讲台:“青青你先走吧,等下我倒垃圾擦黑板。”
余青青放下扫把,回到课桌前收拾作业本,嘴里问道:“对了,雨菲,你家里有棒针吗?”
李雨菲说:“有呀,怎么啦?”
余青青语气有些不足:“明天上学可不可以带到学校来?我有用。”
李雨菲莞尔,棒针是织围巾用的,她没少见学校里的女孩给自己织或者给喜欢的男生织,不过现在都高三了,功课多,余青青这样的女孩子,成绩不错,学习挺认真,家庭条件也不差,在这个时候花心思给自己织围巾,那是不可能的,她会直接买,那么至于她要给谁织,就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李雨菲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余青青:“青青,你是不是也喜欢凯子?”
余青青脸一下就红了:“哪有……”
李雨菲笑得恬静:“傻呢,喜欢这种事情是藏不住的,因为你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会发光,说话会笑,走路会蹦蹦跳跳。”
“哎呀,跟你聊天好恐怖,什么心思都瞒不住,可是,说真的……要说喜欢,还没到吧,总之我也不清楚,感觉好乱,我心里老是觉得不安,都高三了……”
“是呀,都高三了。”
“别说我了,你自己呢?”
“我怎么了?”
“你不想说就不说咯,反正也是越说越乱,总之吧一句话,学校喜欢你的男生多得都能绕着足球场围三圈了,何必那么在乎某个不懂情趣的弓长张呢。”
余青青吐了吐舌头,好像说了一个惊天秘密似的,朝窗外过道上看了看,然后连忙卷起书包闪人:“我走啦,雨菲,你也早点回家,记得明天上学带棒针。”
李雨菲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发呆,余青青走了以后,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凛冬的夜晚来的格外早,教室里全部的灯都亮着,苍白的灯光照在她的背后,余青青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耳朵旁边回荡。
李雨菲想起上午课间操的时候,她和张云起聊那首《一切都充满希望》,确实蛮有才情的,比她们这样年龄的人写的东西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她想让张云起元旦晚会上报一个诗歌朗诵的节目。
当时张云起笑着说:“还是饶了我,想到那个场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非要赶驴上架表演节目,那就唱首歌吧。”
李雨菲有些隐隐期待,不过在乌央央的人海之中,看着张云起脸上的笑,她忽然就有一个奇怪的疑问,这个少年人怎么老是笑的那么让人心安,好像同龄人的那些烦心事一点都没有似的。
李雨菲拿起黑板擦擦拭起了黑板。
她很细心,很认真,用水把黑板上的粉笔痕迹甚至是边边角角的笔记擦得干干净净,像是从店里新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