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潘玉一直郁郁寡欢,那个顽劣明媚的少年郎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抵住药庐的门,低眸看向鱼郦,目中有几乎快要融化的忧伤,“娘子,你是不是觉得山上一点都不好玩,今夜也很没有意思?”
鱼郦温声说:“没有,我觉得很有趣,多亏了小将军才能让我见识到这么多。”
“你别叫我小将军,我也比你小了没几岁。”他郑重道:“我姓潘名玉,字游苏,你要不叫我潘玉,要不就叫我游苏。”
他这么一副快要哭的表情让鱼郦看得有些不忍,只当哄孩子:“好,游苏,快回去吧,回去睡一觉明天天亮了什么都会好的。”
潘玉松开药庐的门,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道:“娘子快进去,我看着你把门锁好再走。”
鱼郦无奈,只有冲他笑笑,进去后锁门。
她透过门缝悄悄观察,见潘玉在门前徘徊了许久,才一步三回首地离去。
鱼郦忙去花厅,果不其然万俟灿没睡,嵇其羽也在这儿。
未等两人询问,鱼郦先冲嵇其羽道:“城中司家你可知道?”
嵇其羽想了想:“就是那个首富?”
鱼郦颔首:“司家前些日子丢了镖银,是相里舟派兵给他找回来的,我想你去帮我查查,劫走镖银的是谁?”
刚才在潘玉的寝阁,鱼郦曾听司南说,是相里舟帮他寻回镖银,保住了司家的声誉。
这说明司家从前是不大丢镖的,城中巨贾多与官府有利益纠葛,聪明的贼匪是会绕着走的,既然百十年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偏偏最近丢了镖银?
嵇其羽应下,道:“我今日去拜见顺王了。”
顺王刚刚抵达蜀郡便派人送来圣旨,接管了嵇其羽所辖的神策卫,如今的嵇尚书彻彻底底成了光杆钦差。
“我去拜见顺王,却连顺王的面都没有见到,他让我隔着屏风回话,他自己倒不出声,只让身边的内侍问话,问一句我答一句,派头十足。我也真是奇怪,从前在京中见过顺王,是个极内敛胆小的人,怎么一到了蜀郡就变得威风凛凛了。”
万俟灿嘲笑:“这你都想不通?在金陵时他上头有皇帝压着,到了这里他自己就是皇帝,当然变脸得快了。”
嵇其羽有些伤心地想,到底是亲兄弟,就算平日里疏离,也总归比他这个外姓人更值得信任。
万俟灿见他恹恹的,又是一顿奚落,还是鱼郦打了圆场,让嵇其羽不要多心早点回去休息。
夜间鱼郦躺在床上,将当前局面各方势力拉锯又细细考量了一番,忍不住想起了潘玉。
就算他表现得再温良恭俭让,她也不敢信他,可是利用了他,却让鱼郦觉得有些内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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