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怡万物,姹紫嫣红,这八个字便是洛阳城最大的红尘会所的精髓所在。怡红楼位于繁华城南的朱雀大街上,气派的建筑,通红的绘漆,八盏大红灯笼一到晚上就会高高挂起,高端大气上档次这七字真言只能概括它的外观表象,而它的内涵就不是能用之言半语说得了的。
有欲望的地方就有纷争,有欲望的地方就有白花花的银子,欲望的长河是无止境的,而怡红楼恰好就是这条长河的一支分水渠,将庞大的欲望泄流在歌舞酣畅之间,用一种近似的歌舞升平将庞大王朝的危机降至最小,这便是集权统治的污秽掩饰。
在洛阳城中,怡红楼有着近乎妖孽的市场,上到公子哥下到小混混,三教九流,凡是兜里有银子的都要去消遣一把。可以说怡红楼是都城美满夜生活的必需之处,一壶清酒,一盘花生,听着歌妓的小曲,幸福的生活也许就是这样。
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左拥右抱,上下齐手,一亲方泽什么。而那些没钱的只能留着口水看别人是怎么饱了手福的,这是消费水准的差距带来的不公平,可是却没有人把这种不公平当做一种社会的错误,而认为是自己生来的错误,这种劣根性便是皇朝统治下的洗脑。逛楼子的伙计们千千万,当逛青楼从卑劣升级为一种潮流的时候,便是一个时代最顶峰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去过怡红楼,你就有了自信,那是一种可以在茶余饭后闲谈的时候,挺直腰板说道:“咱也是去过怡红楼的男人!”的自信。
当然,叶凌霄不是洛阳城人,自不会赶这潮流,青楼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只存在于理论,实践就等于是妄想,不过现在,叶凌霄的妄想成真了,真的不能在真了,因为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正在挤着他喝酒,弄得他好不尴尬。
叶凌霄自斟一杯,草草下肚,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王守英,刚准备些说什么,却看见王守英那双并不粗糙的大手在一个姑娘的丰腴上使劲的揉搓,好不猥琐,那酒后迷离的眼神也直勾勾盯着姑娘欲滴的红唇,像一匹许久没有进食的种马,那有些粗鲁的喘息声已经出卖了这匹小白龙的邪恶本质。
叶凌霄并不喜欢这种吵闹的场合,相比这种喧嚣吵闹的风尘所,叶凌霄更喜欢山腰安静的酒馆,也许是多年清修的缘故,他的骨子里终究还是保持着一个修道之人的清高。但是手臂上传来的丰腴感让叶凌霄觉得这种堕落的生活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所谓的矜持不过是道德防线上的最后一道堡垒,投诚的概率之大,沦陷的风险之高,不言而喻。
所谓的卫道士就是那些口口声声说着风尘所是地狱风尘女是骷髅,而自己的心早已经成为欲望的玩物的虚伪之人。
叶凌霄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卫道士,当然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柳下惠,在他的认知里,只要不违背自己和师父意愿的事都是大道,皆为可行之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要相对的想或不想。
叶凌霄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没有沾染任何社会认知禁锢的自由人。
应该去怎样做或是说大家都去怎样做了,久而久之怎样做就成为了一股惯性,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只要这样就是对的。大家都认为花银子找姑娘喝花酒是对的,王守英是这样认为的,那些被占尽了便宜的姑娘同样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叶凌霄却不这样认为。
灯红酒绿,红袖珞衣,不知几时,怡红楼最令人期待的节目已经悄然开始。那些浓妆的歌姬将红袖飞舞成梦蝶一般,红色巨幕后的小乐队也演奏起了令人心旷神怡的乐曲。
叶凌霄不懂音乐,但是不代表不会听,从小坐在板凳上听老头子拉二胡听了二十年,那二泉映月的五蕴调调就是现在也能随意的哼哼出来。
“一般。。。。。”叶凌霄笑着接过了怀中女子夹给他的花生米,放入嘴中,轻声说道。
“哥哥,你说啥?”醉意朦胧的王守英听觉竟十分的敏感,这让叶凌霄很是诧异,原来这头床上小白龙的脑子也不全是精虫。
叶凌霄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端起酒杯又自饮了一杯。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和王守英说了,守英也不会懂,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曲子比曲子,自然就是不堪入耳了。这并不是说怡红楼小乐队的水准太低,而是叶凌霄的老头子师父浸淫在二胡世界里将近一个甲子,他所演奏的乐曲岂是这些不入流的世俗小调能相比得了的?
“哥哥,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听。”王守英见叶凌霄不再言语,只能再寻话题,就在这时二楼响起的英鸟之声吸引了所有的官人的耳朵。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一袭红裙伴着天籁的歌声缓缓而下,所有的歌姬舞娘在这红裙之下完全变成了路人,就连绿叶都算不上。而那些搂着一个个丰腴娘子的官人们,看了看仿若仙人的红裙之姿再看看怀中百般弄姿的姑娘们,暗骂了句这特么是谁家的黄脸婆厌恶的将鄙夷丢在了怀中。
这就是男人,用下身支持其整个世界的生物,在他们眼中没有最美的人儿,只有更美的人儿,而他们永远都不会知足,他们渴望更好的事业,更美丽的妻子,更广的交际圈,更多的银子和更强大的能力。
叶凌霄有些痴醉的盯着缓缓而下的身影,红裙络冠薄面纱,恍若天籁半遮面。纵使是有些宽大的裙子也能看出其身姿的妙曼,那似有似无的面纱丝毫不会影响佳人而的瑰丽面庞,只是徒加了几分神秘感。
这是叶凌霄第一次对小师妹以外的女人有悸动的感觉,当然他见过的女人寥寥可数,可是这种犹如天人般的人儿世间还没有几个人能抵挡住她的诱惑。
“哥哥?”王守英的话语让叶凌霄仿如隔世,忽的回过神来,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小师妹叶枫儿的名字,压制住小腹的那股邪火之后,浑然不动。
“这可是怡红楼的头牌红官人,号称洛阳第一唱角儿,艺名芊芊,本命叫什么也没人知道。这号头牌只卖艺不卖身,不过在这偌大得洛阳城里想要一亲芳泽的都可以排到燕山去了,哥哥,我这认识些熟人,可以帮你联络一番。”
王守英身旁那两名姑娘不知哪里去了,自打芊芊开唱之后那些陪酒的小娘子们都极有默契的回到了二楼,因为当小乐队奏响小调的时候,整个怡红楼就是一个人的世界。
一身红裙的头牌芊芊在半阙过后,伴着调令,翩翩起舞,半步成蝶,一步化仙,柔似无骨的娇躯堪称尤物。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舞罢曲毕,掌声如潮。
叶凌霄依然痴痴傻傻的看着刚刚红官人歌舞之处,王守英没有打断他,有些无奈的笑笑,招呼来了一个楼子里的小厮,耳语了几句,就打发走了。
此时的怡红楼又恢复到了平常,红官人犹如昙花一现,歌姬舞娘的表演在相比之下竟有了几分群魔乱舞的味道,小娘子们又回到了那些财大气粗的官人们的怀中,小酒喝着,花生吃着,官人们回味着红官人带给他们的冲动,试想着晚上吹灭蜡烛之后这些个小娘子们会不会带给自己红官人芊芊那样的滋味,显然他们想多了。
没有欲望就不是人,有了欲望同样不是人,只有把欲望把持在一个度才能称之为人。叶凌霄没有多想,他不知道那个叫芊芊头牌脱了衣服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观,他只知道那个舞姿很美,那个歌声很好听,好听到让他痴迷。
“丈剑潜龙,一盏惊鸿。”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叶凌霄的痴迷。他转过头去,同样的一个陌生的面庞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九霄游龙潜水游,空凌一跃覆海天。叶兄,久仰大名了。”一个身材有些瘦小,长相十足猥琐的青年作揖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