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寨主心中充满狐疑地道:“老子们在这儿立寨也有二十年了,左近几十里内什么瞒得过老子们?这个野种是从那个洞里蹦出来的?”
四寨主摇了摇头:“三哥说的是,这野人来得确是奇怪之至。”
探查野人的那个手下嗤声道:“三哥四哥别费心琢磨了,管他娘的从那个穴里爬出来?这野人死都死了,还有什么计较?丢在这儿拍拍手,土匪还怕宰人么?若是将来有人问及,岂不是就知道他是那个山窑那个窝的?”
三寨主和四寨主闻言不由得点点头,片刻又觉不对,仔细想想,两人相对色变。
“奶奶的熊,”三寨主喃喃地道:“听说荒野蛮人,都是部落族群,这牯牛般的野人瞧来正是这个调子,别是后面还有一大群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皆大惊四顾,一副四周其实隐藏着无数野人,正拿着吹箭对准每个人脑袋般,刹时魂胆皆落,脸色大变。
三寨主大骂那个多嘴的手下:“老五你他妈的什么不好说,偏要做只扁嘴大乌鸦?”
老五连忙转移话题道:“三哥咱们还是快回山吧,二哥看样子快不行了……”
众人这才想起还歪着头,口沫横流的二寨主,现在还横在那儿没人搭理,赶紧七手八脚,抬起便待快快离开,李棒子三人见风势不大顺,也偷偷地从后面溜走。
三寨主叫四寨主把二寨主背在背上,对着另三个手下道:“老五老六老七,那野人说不定真有些什么同友伙伴,为免本寨受到无辜牵连,你们三个把他的尸体给抬到狗食岗去,挖个洞埋了,可不准偷懒,赶明儿早我去检查,若是被我发现不对,你们三个别想好过!”
三个手下一听三哥竟派了这么个差,脸都差点变得跟大树一样绿了。
老五呐呐地道:“三…三哥…狗食岗…是有名的……有名的鬼号岗……这个这个……既是要埋……何不就在这…这儿便好?”
三寨主立时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哎哟喂呀……这儿离寨里不到两里,等于是本寨的大门口呀,哪个猪头要毁尸会在自己家门口的?狗食岗是几百里内有名的乱葬岗,附近三个村里的无名死人都是埋在那儿,便算是在那儿被找到尸体,谁敢说是打哪儿来的?”
老五耳朵听得虽是理,嘴巴却是嗫嗫嚅嚅地:“可是…不过…这个这个……”
三寨主瞪起眼睛:“还可是不过什么鸟?你不是说土匪还怕死人吗?少给老子啰嗦……快去快回,可得把事儿办得干净,别捅出什么漏子来!”
三人不敢再说什么,在三寨主和背着二寨主的四寨主返回寨内后,连忙抬手的抬手,拉腿的拉腿,使尽吃奶的力气,把那个重得不像是个人的野人尸体给抬往鬼声素着的狗食岗。
在路上,一个快被野人尸体压得骨折的手下喘着气埋怨道:“五哥……你也是的……什么不好说……偏偏……我的亲娘呀,快被压扁了……偏偏说什么同伴啥的……哎哟不行了,老七快换人……”
在后面抬着野人一条大腿的老七边喘着气边叫了起来:“六哥你也太扯了吧?这一轮…换上你也不过才刚走了没半里……”
在下面扛着野人躯体的老六挣红着脸,气喘如牛地道:“呼呼……死老七睁着眼说瞎话……呼呼……换上老子到现在……哇呀呀…妈的皮,真的快跨了……明明说好……每个人背两里……我这一路算……来……怕不超过三里去了……呼呼……”
后面的老七立刻边满头大汗地抬着,边振振地道:“哪儿有?我这七巧玲珑心里正算着走了几步哩……不信你问五哥……”
虽是抬着野人的大腿,可没有轻松得了多少去,老五也是挣红着脸,呼啦呼啦地直喘气,连回个话的力气都没有。
最吃重的老六已是快撑不住了:“五哥……呼呼……我看咱们还是……呼呼……歇一会儿吧……这样下去……到了狗食岗…呼呼…咱们……恐怕……得把这死大个儿……叫起来替咱们挖洞了……哎哟喂呀……”
脚步一个踉跄……老六支持不住,就这么给趴了下去……
连忙把死人拉开,老六已是被压得嘴歪眼斜,爬都爬不起来了……
老五也坐在地上,老七更是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
“好…好吧……”老五望着西斜将沉的太阳:“横竖吓死累死都是死,咱们就在这儿休……休息休息好了……”
三人将那个奇重无比的野人尸体,抬到了八十多里外的狗食岗之时,早已是明月高悬的午夜时分。
月光洒在垒垒突起的土堆上,不但没有因为还算清楚的夜色让此处诡异的气氛降低,反而更加添了几许幽幽的冷清。
虽是到了会让人牙齿打颤的邪地,三个好不容易使尽气力,终于将尸体背到的绿林好汉,实已是名符其实地累得全身几近虚脱,连脸色都已经是绿得发黑,每个看来都像是已经离死不远的样子。
一待放下重担,立即不顾一切地大喘特喘,边还惊惧得望着四周沉沉的黑暗,六只眼睛在疲倦欲死的困累中,透着止不住的轻颤。
“妈的,老子们已是拼得快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完,连到窑子去上最有名的小桂花儿,都没这么尽心尽力,却还是在这种让人发毛的时辰才抬到。”老五嘴里忍不住边喘息边咕咕哝哝地咒骂着。
老六也是如拉风箱般的直呼噜:“说的就是,这个死大个儿简直就像是吃铁块长大的,哪有人会这么个沉重法的?”
老七立即补充道:“尤其是这野人那根硬得跟铁棒似的大家伙,妈的人都死透了还这么硬绑,顶得老子的腰都快散了……”
三人休息了好一阵子,终于在恢复了一点气力后准备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