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再醒来时,人已回到了含章殿的后殿。
&esp;&esp;膝上被敷了药膏,细细地缠着白纱布,丹雅伏在床边,眼睛红红地看着她。
&esp;&esp;这短短几日,竟似也处出了些许主仆情谊。
&esp;&esp;她试着开口,想安慰她别担心,声音却是嘶哑,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esp;&esp;丹雅扶她起身,端了一碗药进来:“您之前的风寒好不容易痊愈,这么一折腾,险些入了肺,先把药趁热喝了罢。”
&esp;&esp;清词心道:如此再好不过,也省得这段日子赵麒碰她。
&esp;&esp;“您今日怎么就这般非要拗着太后娘娘呢,”丹雅絮絮道,“幸亏陛下来得及时,若再晚一步,您这膝盖怎么也得疼上一个月。”
&esp;&esp;清词将碗中的药一口气喝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esp;&esp;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赵麒这莫名又疯狂的占有欲而起,是以这样的维护她根本不会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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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之后,遗诏被嘉阳公主送出宫去,登基大典那一日,赵麒人生最志得意满之时,宗室的老王爷颤颤巍巍拿出了先帝的遗诏,满朝哗然。
&esp;&esp;赵麒本想命御林军与金吾卫控制宫闱,西山大营把控京城,然事不遂人愿,西北军入京,萧珩手持先帝密信,明确支持宁夏王登基。
&esp;&esp;这些带着战场肃杀之气的铁血士兵,是养尊处优的西山大营和金吾卫远远比不了的。形势逆转,又有遗诏在手,人心所向渐渐偏向赵恂。
&esp;&esp;这日赵麒极为狼狈地回了含章殿。
&esp;&esp;淳熙帝临终前,未有遗诏交付于他,他便隐隐觉得不安,然后来四处寻找,也未寻到,便只能解释是淳熙帝尚未来得及立诏。
&esp;&esp;然这遍寻不着的遗诏却在赵恂回京后,恰到其时地出现并给予他重重一击。
&esp;&esp;宫人们都被赶到殿外,赵麒眼中满是血丝,如困兽般在满地狼藉的殿内转来转去,愤怒和戾气在血液里游走,他忽然抬头,望着屋顶的藻井,这雕龙画栋,象征天子之威的宫室,原来只是短暂地属于过他。
&esp;&esp;似有甚么影影绰绰从脑中一闪而过,他抬步往后殿走去。
&esp;&esp;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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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赵麒因前朝之事焦头烂额,这几日也顾不上孟清词,可她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与丹雅两人商量逃离之策,然含章殿中几乎都是赵麒的心腹,且随着朝局越来越不利于赵麒,含章殿守卫越发森严,连清词借口去看望嘉阳公主,都不再被允许。
&esp;&esp;到后来,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大不了,一死而已。
&esp;&esp;无论如何,这一世,已比前生好转许多,不是吗?
&esp;&esp;纭儿仍然活着,还将有自己的孩子,她也走出宅门,有了一段短暂却不一样的人生。
&esp;&esp;这已然足够。
&esp;&esp;赵麒来时,清词正在看一个宫人绣花,初夏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眉目柔和,唇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esp;&esp;因这一刻的美好与安宁,赵麒忽然驻足,他有些恍惚地想起了幼时光阴,温柔的母亲,慈爱的父亲,一家三口,在启祥宫如寻常百姓的日子。
&esp;&esp;痛彻心扉不过如此,他曾以为自己是父皇最爱的孩子,而如今,往昔的慈爱却不吝是最大的嘲讽。
&esp;&esp;宫人看到一脸阴沉的赵麒,惶恐地跪下请安,清词亦起身行礼。,
&esp;&esp;赵麒喝了一声:“都出去!”
&esp;&esp;丹雅吸了口气,有些紧张地看了眼清词,清词摇了摇头,示意她们赶紧出去。
&esp;&esp;她瞧得出,赵麒正在盛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