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平和,语气坚定地问:“我尚未授课,你如何就能断定我会误人子弟?”
“你既然不遵规蹈矩,又怎能胜任教授之职?”
姚哲的眼神中充满了质疑与不满。
“就算我教得不堪,那又能有谁胜任?是那位远游未归的章先生,还是站在我身旁的白举人?”
姜怀虞手指指向白玉京,“你去问他,看他肯不肯接手你的学业。”
白玉京在福顺镇享有盛名,学童们对他都颇为熟知,闻言纷纷热切地注视着他,姚哲眼中也闪过一丝期待。
白玉京双手背负,神情自若地说道:“我自身亦在攻读繁重功课,没空兼顾私塾。”
学童们听闻,面上均露出了沮丧的神色,仿佛一片片落叶在秋风中无奈飘零。
姜怀虞的目光落在姚哲身上,语调平静而坚定,“你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语,确实触及了真实——我确实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若非私塾师资匮乏,断无可能由我这样的女性来担任教席。然而——”
她微微一顿,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我踏入了这片学堂,你们已知我身为女性先生,而你们仍选择前来,便是承认了我的身份。既已认可,便需恪守我定下的规章。”
“姚哲,你追随章先生学习了两年,但你刚才对我大声呼喝,你的眼中可曾存有一丝对师者的敬意?你难道忘记了,你所学过的圣贤之道吗?”
姚哲的眼神略显游移。
“我并非不尊敬先生,我只是心存疑惑,为何女孩子也能与我们同堂共读?”
姜怀虞的目光在众人之间缓缓扫过,“既然我能以女子之躯在此传授知识,那么自然也有资格让女孩们在此接受教诲。不仅仅是白慧依一人,你们家中的姐妹,只要交付了学费,她们便可踏入这片学堂。这里有竹帘轻垂,分隔男女,井水不犯河水。”
学童们闻言,全都愣在当场。
姜怀虞清了清嗓子,接着以坚定而温和的语调说道:“你们之所以轻视女子,不正是因为她们未经书卷,缺乏你们所拥有的知闻和智慧?但,如果她们也能饱读诗书,情形又将如何?”
姚哲嘴角一撇,满腹牢骚地道:“读了圣贤书又如何,女子毕竟无权参加科举!”
“就算无法科举夺魁,识字读书亦是明智之举,能领悟古圣先贤的智慧。再者,我还会传授她们算术与女工技艺,这些都是生存立足的根本。岂能只允许你们男子闯荡天下,女子就不能为自己未来的道路精心筹划?”
让女孩走进私塾,这主意是姜怀虞与老村长反复商讨的结果。
她既然能担起女先生的重任,便也希望凭自己的力量,为天下女子争取更多机遇。课程中增设算术与女工,更是出于现实生活的考量。
就如同慧依一般。
唯有让人们看到,跟随她确实能学到实用的技能,才会有人愿意将家中的女孩送来求学。
女子通过学习,能够自力更生,便不再会被他人轻视。
或许,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先生涌现。
姚哲面如土灰,已然找不到反驳的余地,低声嘀咕着:“先生所言极是,我就不再多嘴了。毕竟,我们尚未交付束修,如果先生教得差,我们立马就收拾书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