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反正半年前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了,任他查吧。
“什么礼部的案子?”苏遥咽下香甜多汁的橘子,慢悠悠地擦着嘴,缓声问道。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只是单纯地询问一句。
晏舟看着她,她并不看他,还看着梨花台上的表演。
晏舟张了张嘴,想回答她,但是成宁远抢先一步:“就是半年前礼部的侍郎李邕,因为故意损毁重要文书,还私自撰写前朝史记,从而被捕入狱,但是离奇死在牢里的一个案子。”
他逻辑清晰,把前因后果说清了。
苏遥听了,不悦地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成宁远,“按照律法,没有朝廷准许,私撰前朝史记,本就是死罪。”
当朝皇帝颁布过一条律法,除非他准许,任何人不得撰写前朝史记。
成宁远叹口气:“是啊,他本就犯下滔天大罪,死在牢里,或是在菜市口被当众斩首,又有什么区别吗?微臣当时听闻他死于牢中,并没有深思,却不曾想他的死还会让晏大人大动干戈,更没有想到还查到了微臣身上。”
他一番话说得干净,说得李侍郎的死和他毫无关系。
苏遥也一直看着他,他语气温和,继续说道:“可微臣与他素无交集,杀他能有什么好处?”
苏遥点点头。
并不是赞同成宁远的话,而是在感慨他的口才,先说李大人之死,然后提他自己,最后是他和李大人的关系,一声冤枉都没有说,但每个字都在喊冤。
成宁远见她点头,不由得心下一喜。
苏遥沉默一阵,白皙的手指忽然指了指摆放整齐的未剥皮的橘子。
成宁远福至心灵,开始替她剥橘子。
晏舟在成宁远说话时,始终一言不发。他也佩服成宁远的口才,但他不是说不过他,他能在皇帝身边混这么久,口才也是极好的,只是他不想在她面前和成宁远话里夹棒带枪阴阳怪气,不想露出他藏着的阴鸷。
苏遥却看向他,笑意很淡:“晏大人公务繁忙,半年前一个本就是将死之人的案子何必再查,况且本宫相信成大人与此事无关,晏大人莫要白忙活一场。”
晏舟的心一下子跌进谷底,眼瞳里映着她的模样,淡漠的,疏远的。
他忽然想起刑部侍郎那句威胁的话,长宁殿下随便在圣上面前说一句,就能让他功亏一篑,所以他别白忙活了。
晏舟启了启唇,无声地笑出声。
嗓子干涩到无法发出声音,发出一个音节,就宛如有刀锋在里面摩擦。
她竟这般偏袒另一个男人,偏袒得这般……明目张胆!
成宁远听见苏遥的话,不动声色地露出一抹笑,很快收敛住,沉稳地道:“微臣谢殿下信任。”
只要长宁殿下站他这边,她在皇帝面前替他说一句话,比晏舟说一百句都有用,毕竟,区区臣子怎么比得上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