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见锡若一脸扭曲地看着弘时,连忙上前去把捣蛋的小侄子抱了下来,又对着锡若抱歉地笑了笑。十四阿哥却在一旁嗤笑道:“你也真是小家子气。一张虎皮就心疼成这样了。”
锡若狠狠地瞪了十四阿哥一眼,心道,你知道个屁!这东西在二十一世纪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要是扒了它的皮来坐,那可是要蹲大牢的!自己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从东北的一个老乡手里购来,如今却被弘时糟蹋成这样,真是抽飞他的心都有了,嗷嗷!
十四阿哥被锡若脸上狰狞的表情弄得心里也有些发毛,连忙扯了他到戏台那边去。因为觉罗氏已经过世,所以替锡若张罗寿宴和请戏班的都是当年三藩之后耿聚忠的女儿耿氏。说来也巧,锡若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耿氏的母亲柔嘉公主竟是安亲王岳乐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八福晋和小白粉她们的亲姨,难怪当年小白粉不敢在耿氏的婆婆觉罗氏面前放肆了。
耿氏虽是公主之女,却生性灵巧柔顺。当她知道来的多是男客和小客人的时候,就特意安排戏班班主写了不少热闹的打戏在戏单上。不过等到戏单呈到锡若跟前来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一出《大闹天宫》。
等到戏一开锣,底下那帮小萝卜头们果然都跟疯了一样地叫好。他们难得身边没有老子和额娘管着,简直个个都跟开了锁的猴儿似的,恨不能自己窜到戏台上去演。锡若放眼望去,只觉得台上是一群猴儿,台下也是一群猴儿,自己家竟真的变成一座猴山了,不由得大叹自己当日在老康面前嘴贱。
八阿哥受不了这里的吵闹,坐了一会之后就告辞离开了。九阿哥十阿哥自然是紧随其后,留下来一堆价值不菲的礼物,也跟在八阿哥身后离去。锡若见他们离去之后,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他隐约猜到十四阿哥的不快和这几个人里的一个有关,而且多半就是那个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说出来的话却也总是带着三分刺心的九阿哥有关。
锡若知道十四阿哥因为自己,平常也没少被九阿哥和十阿哥挤兑,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激,便亲自捧了一杯酒给十四阿哥。他这突如其来的殷勤举动,倒把十四阿哥吓了一跳。胤祯一手捂住酒杯,一边却抬起脸朝锡若问道:“这杯酒是为了什么?”
锡若提起酒壶,也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随即朝十四阿哥举杯道:“为你我相交了十年,如何?”
十四阿哥先是有些讶异地看着锡若,随即眼中却慢慢露出了悟的神色,虽然还是有些些许疑虑,却也举起酒杯和锡若重重地碰了一下,随即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锡若看着他把酒喝光,自己也毫不犹豫地把那杯酒喝了下去。
“你们怎么突然拼起酒来了?”十三阿哥安顿好弘时之后,转过身来看见锡若和十四阿哥一人拎了一把酒壶喝得痛快,不禁好奇地问道。
锡若和十四阿哥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目中看见了温暖之色,忍不住又都是一笑,让十三阿哥看得越发糊涂,连连说他们两个不厚道,就只瞒了他一个,自己却喝了个痛快。
锡若酒兴上来,又是在自己家里,索性放开量来畅饮一气。到最后他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酒,只觉得这十年来的欢乐、悲哀与痛苦,都尽在手中的这一杯酒当中,到后来竟放声高歌,让整个戏园子都安静了下去,连台上的戏子都停了唱念坐打,直愣愣地在戏台上瞧着这个从突然观众变成了主角的主人。
锡若却还嫌喝得不过瘾,摇摇手边的酒壶发觉已经空了,就站起来想要去拿隔壁桌上的,结果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被凳子绊倒了。十四阿哥及时地伸过来一只手,挽住锡若低声说道:“你醉了。”
锡若抬起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朝十四阿哥一笑,却仍旧伸长了手去够那酒壶。十三阿哥看不过去,便拿过那壶酒塞在他手里,又对十四阿哥说道:“让他喝吧。这些年他也不容易,或许早就盼着这一场醉了。”
十四阿哥闻言,默默地松开了抓住酒壶的手,却仍旧搀扶着锡若坐下,眼看着他又不要命似的将一杯接一杯的酒往肚子里倒,眼睛一湿,忽然仰起脸唱道:
“我剑何去何从
爱与恨情难独钟
我刀割破长空
是与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胧
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场春梦
生与死一切成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
一切都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