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埃弗摩斯和启对视了一眼,望见了对方眸中的镇静,随后抬手缓缓收回了攻势。
几乎是在风神的力量稍有放松的那一瞬间,战斧便即刻冲破了阻力,又在自带空间的保护下疾速沉入地底。
轰鸣之声四起,它以破竹之势迅速横扫了目之所能及的沙洲区域,还有数条未来得及退离,选择在原地蛰伏待命的沙虫也因它身负的威压断裂为了数截,那些触目惊心的尸体则被不断抛至地表。
这也算是间接向二者证明,被清剿过的领域已经足够安全,让神魂暂时脱离过身躯的启却仍能不受限制地使用力量,此刻的他正作为“引路者”,指挥光带在沙地上方腾空延伸出一条道路来。
至于风神为何不再化作原形态的翼龙,飞越这片茫茫沙漠,一是出于神力的过度消耗,二则是一直以来隐匿于局外的法则屏障在漫天狂沙散尽后,竟然重新显露了出来。
埃弗摩斯控制风力屏退了光带两侧任何可能扬起的风沙,缓缓发问道:“您为何知晓它的目的?”还能在施展过”噬魂“之后拥有如此充沛的力量。
启摩挲着颈间的封印,感受到邪神施加的力量又松动了一二,心下稍宽,语速不急不缓地向风神阐明了他附身于其上的过程。
他的神魂被迫脱离的确源于驱使战斧时,其仿佛无休止的索取将他的力量消耗殆尽,但就在最后一刻,战斧又让一部分自身的力量回流到他的神魂之中。
而面对这样一股纯正的力量,若是他的感觉不会出错的话,它们应该从属于战神传承之力的一部分。
启虽一时不解这股力量的用途,但他和战斧的链接并未因神魂的脱离而断裂,“去寻找沙魔的本体”则是战斧试图向他传达的第一条讯息。
果然,从他神魂中抽取出的力量给对方带来了改变,或许还令其觉醒了自我意识。总之,现在的它已然能够独立施展出转换之后的力量,并继承了过去战神的意志。
“阿黛拉!”
天空中的丛云渐渐积压,站在水泊草地边的女孩闻声回头,褐色的眼瞳略微睁大,目光中却有种呆滞般的茫然。
“呼,我找了你许久,原来你在这里。”
瓦勒莉身着用兽皮制作的护甲,蹲下身来仔细查看无故消失半天的阿黛拉是否身体有恙,“还好你没事,大家都很担心你,欸,你怎么。。。。。。穿成这样?”
阿黛拉的身上披着一件褴褛且过短的旧皮衣,甚至无法遮盖膝盖以下的身体部位,皮毛原本的光泽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但瓦勒莉认得这件衣物。
早在战神刚刚陨落,她初次作为神使接任领袖职位之时,便已有族民私下组织迁移,他们亲眼见证过瓦勒莉的力量给这片土地带来的伤害,故而无法认可她作为守护者的身份。
他们提前准备了水和干粮,在拂晓之前驱赶着一部分灰象与族群中仅剩的几头骆驼,离开了一直以来作为庇护所的绿洲,妄图翻越过茫茫大漠,离开狄斯塔尔,寻找到新的家园。
更为年幼的阿黛拉则也在双亲的照料下被换上了崭新的皮衣,她和父母一起坐在平稳的象背上,懵懂无知地开启了漫长的迁徙之旅。。。。。。
第74章神迹无临
没有谁知道那支队伍最后究竟遭遇了什么,就像根本没有谁知道为何阿黛拉能够活下来那样。
瓦勒莉很快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出逃”,她没有让其他人随着她去冒险寻找,而是利用本体流火的超凡速度孤身前往。
她至今也无法平静地向旁者描述那时自己亲眼所见的惨状,化作本体的她在长空中来回逡巡,焦急地搜寻着众人的气息。
彼时的瓦勒莉刚刚经受了神明陨落之殇,又尽心提防着开始在暗处展露爪牙的邪恶存在,再加之与人们的隔阂依旧颇深,她的每一日都在如履薄冰中度过。
若是这次她不能寻找到贸然离开的人们,那么她的处境会更加艰难,可即便如此,瓦勒莉也从未想过要抛下这片土地上的生灵,而促使她执着于此的缘由起初仅是特里芬对她的理解。
她至今仍对那温和的口吻念念不忘,战神在为狄斯塔尔驱散灾厄之时,并未降罪于她的逃避,而是不顾光明神的反对,用封印的力量赋予了自己新生。
甚至“瓦勒莉”这个名讳,也是特里芬赋予她的,意为“英勇的正义使者”。
从此以后,她不再惧怕因为无法控制自身的力量而给外界带来伤害,也不必再陷入无能为力的自我厌弃之中。
战神只是履行了救赎的职责,她也只是那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但这就已然足够成为瓦勒莉追随特里芬的理由。
毕竟仅是在赎还罪孽这个层面上,守护此方便是她无法推诿的职责。
瓦勒莉终于在人们出走的第三天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残破脱水的皮衣七零八落地下陷在沙地之中,她无惧地表沙砾的高温,赤足从空中落下,却在将要触地时堪堪停住。
即使极其细微,但她仍旧感受到了那一丝浅淡的血腥味,像是暴风雨前悄然滑过鼻尖的尘埃气息,与此同时,她还听见了从地底传来的“窸窣”声响。
巨大的危机感在刹那间直击神魂,瓦勒莉瞬间化为了流火分散于空中,果不其然——她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被涌动的几支“沙流”所包围攻陷,若是它们平静下来,那便与普通沙砾无异,但此刻富有的生命力又证明了它们绝非俗物。
随着沙流的聚拢翻动,显露出了更多人们曾经留下过的痕迹,瓦勒莉从其中看到了残破的骨骸,内心沉痛的同时也惊愕于他们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