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黎明,天光熹微。
如意蒙被睡得正香,冷不防就听见外头有人喊:「东家,车马都齐备了,大人在下头等您呢。」
她半眯开眼,将食指伸出被褥探了探。
秋意凛冽,冷得冻骨头。
倏地缩回手,如意翻了个身,裹紧被褥继续睡。
然而没睡多久,有人就上楼来沉声道:「起来,柳太师府已经派了人在城中搜查,眼下城门尚无眼哨,再不走就迟了。」
她哼哼唧唧地捂住耳朵:「别吵。」
床边的人沉默了一瞬,像是被她气笑了,扭头就吩咐:「让下头的人都避一避。」
好像是周亭川在外头应了一声。
如意不甚在意,昏昏沉沉地就要重回梦乡,下一瞬却被人连着被子卷起来,扛上了肩。
一般遇见这种情况,她是要骂人的,扰人清梦如掘人祖坟,到底有完没完了!
但是,沈岐远这人常年练武,底盘稳,胳膊也有力,将她扛在肩上,哪怕是下楼梯都没颠着她。
如意想了想,将咒骂咽了回去,继续闭上眼,任由自己跟个卷饼似的被塞进马车。
马车驶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醒了,拨开被褥就见沈岐远坐在旁侧,眉宇间阴云密布,薄唇抿成一条线。
眼珠子转了转,如意立马先发制人:「大人的举止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沈岐远冷冷地睨着她,没吭声。
这人气焰小了些,含糊糊地嘀咕:「我大度,不与你计较。」
昨日答应得好好的,今日却睡得不管不顾,到底谁该与谁计较?
他气得将头别开。
一只小手伸过来,扯了扯他的裤腿。
沈岐远不耐烦地斜眼,就见她两眼无辜地望着他:「渴了。」
好么,他还得伺候她?渴死算了,谁在乎。
冷笑一声,他踢了踢旁边的小茶柜。
如意裹着被子坐起来,打开抽屉取出一壶温水,对着壶嘴就咕噜咕噜喝起来。水漏了一些,洒在她玫瑰色褙子的前襟上。
——衣裳倒是一早换好了,倒是也没全忘。
沈岐远气消了些,神色和缓下来。
然而,刚想正常与她说话,这人就挤眉弄眼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大人是不是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