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烙印着一个个的名字和生平,没有散发出特殊的气势,就好像是一座座最普通的石碑,这些就是卫族数千年来死去的族人。
握在手里的剑在轻轻颤抖着,像是归家的孩子。
李子冀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是松开了手。
那把剑就已经自己飞了出去,化作一道剑光在空中盘旋,祖陵似乎发生了震动,无数石碑也随之摇晃起来,一阵耀眼的光亮凭空出现,缓缓地将那把剑包裹其中。
当光亮散去,卫酒徒的剑已经变成了一面石碑,自高空笔直落下,成为了这一望无际的碑林其中之一,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面石碑上什么都没有写,只有卫酒徒的名字。
卫酒徒,三个字。
没有生平,没有因何,什么都没有,以后也再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个人又做过什么。
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人,生如繁星璀璨,死后不为人知。
“在短暂或漫长的人生里,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李子冀喃喃自语。
卫酒徒的石碑就如同这祖陵之中的无数石碑一样,变得平淡,变得普通。
生活和活着的差别想来就是如此,只不过做自己这三个字说起来很容易,真正能够抛却一切做到却很少。
站在卫菁的角度去看,卫酒徒毫无疑问是不负责任的那个人,李子冀并不否认这一点,想要做到十全十美是很困难的事情。
或许也正因为对卫菁心存愧疚,所以卫酒徒才会托付顾春秋帮忙还剑。
祖陵里当然不会起风,石碑也不会再如野草般摇晃,李子冀盯着那三个字看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身后似乎有剑鸣响起,好似那把剑对李子冀做出的感激与回应。
代表了祖陵的坟墓越来越小,李子冀穿过白茫茫一片,重新回到了外面空旷铺着青白色方砖的庭院里。
卫铜四人还站在那里。
他从进入到走出,总共也就花了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很短,天空依然是漆黑一片,阴沉的风雪在卫府上空卷起如雾般的龙卷。
他走进去的时候手里握着那把剑,出来的时候那把剑已经留在了祖陵里。
风雪飘不尽卫府,李子冀微微有些怅然,一把剑代表着一个人的落寞,走出祖祠也就意味着真正的结束。
他没有去看卫铜四人那承受了莫大耻辱想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心里泛起涟漪,渐渐淹没于感慨之中。
流星固然璀璨,却不如繁星长久,繁星固然长久,却不如流星璀璨,谁又能说得准呢?
李子冀压下思绪,忽然问道:“卫族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是卫菁与琉璃宫联姻?”
卫铜死死盯着李子冀的背影,从李子冀自祖祠之中走出到现在,他不止一次升起过要将其斩杀的念头,但仅存的理性还在强行让他保持冷静。
“李子冀,你已经放剑入祖陵,我卫族已经足够给你颜面,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不该管的,就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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