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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霁渊便顺势握住郑时朗的手:“怎么动手?动手动脚还差不多。我想要你的命的话,郑主编九条命都不够我杀。你的申请我收到了,不予批准,你是有前科的人,枪和子弹都要归我。”
郑时朗再无心和他玩笑了。他望着秦霁渊,构思了三天的遗言还是不成型。想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又觉得说了也是徒劳,想多叮嘱些什么,又觉得他其实并非什么都不懂,相反,他想的从来不比郑时朗少。思来想去唯有一句告白可以多说,郑时朗总觉得自己的表白不够格,死到临头还是多强调一句好了。
“霁渊。”
“不用想着说服我了,你现在也打不过我,就别打枪的主意了。”秦霁渊很自然地接上话,“惨兮兮的遗言我不听,我照顾不好自己,你叮嘱了我也会忘,你还是多陪我久一点最有用。”
郑时朗的想法被秦霁渊猜得八九不离十,可他独独没有猜到郑时朗要同他说的只是这么一句:
“霁渊,相逢难料,相知太晚,但遇见你依然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你是我此生挚爱,至死不渝。”
假死
秦霁渊一瞬恍神,他没想到郑时朗会突然说这个。
他很快反应过来:“知道了。我记忆力不好,以后要麻烦郑主编在我耳边多重复几次,这样才不会忘。”
这几天的休养已经让郑时朗的状态好了不少,可脸上依然没什么血色。他本就是不喜欢笑的人,现在挂在脸上的这个笑容苍白得像画上去的一样:“没关系,记不得也好。”
秦霁渊把头凑到他面前,妄图从他的眼睛看穿他,他倒要看看郑时朗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和他说了一万遍还是不听,一心就打算替自己去死,怎么他郑时朗到底有多少条命,要死多少次才谈得起这个恋爱。
“霁渊。”郑时朗稍稍往前靠了靠,轻轻点上秦霁渊的唇。这个吻很轻,一触即离,好像他心中对这段关系的定义,“朝我开枪,霁渊。”
“你真以为你有这么大魅力啊,你说什么我都听?”秦霁渊把枪丢回自己床上,一手按着郑时朗的头,把对方往自己方向按。感受着对方温热的鼻息,吻到难分难舍,才终于舍得放开他。
“情况你也看见了,势不如人的时候还是乖乖低头吧,郑主编。现在我不仅可以不听你的话,还能让你做我想让你做的事。我要是你呢就乖乖服软,好好养伤,争取以后再报仇雪恨。”秦霁渊坐回自己床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郑时朗只是苦笑:“霁渊,要我面对一个残缺的自己,不如杀了我更痛快些。你成全我,好不好?”
“你就那么笃定你会成废人?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你不能接受的也不是自己。”秦霁渊把枪抵上自己的膝盖,“无非不就是担心自己配不上我嘛,我陪你一起当废人,这样就无所谓什么拖不拖累了。”
秦霁渊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大有真要废了自己的势头。
“秦霁渊,你疯了!”郑时朗终于再坐不住。
他本就坐在床边,两个人的床间隔不过几米,虽不算远,可还是要他站起身来才有夺得过枪的可能。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什么新伤旧伤,一心只想着把秦霁渊手上的枪抢过来,动作倒是利索,目的明确,照理不该失败。
秦霁渊却早已算好他的动作,不仅让他扑了个空,还正好顺势把他拉进怀里:“恢复得这么好,可不像是要废的样子。”
“你在诈我。”
“说对了,诈的就是你。我看郑主编的恢复能力不错,身体上的伤过不久总能好的。就是人比我刚认识的时候傻了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秦霁渊揉了一把郑时朗的头,“希望不是因为我。”
郑时朗没搭他的话,也没什么下一步举动,老老实实靠在对方怀里。他在反思,他的确不能再忽视一面对秦霁渊脑子就转不动的这个问题了。他已经被秦霁渊摆了很多道,平日让让他也就罢了,现在已经不是他让不让他的问题,而是自己根本算不过对方。
事实如此,总避不开。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郑时朗勉力和秦霁渊拉开一段距离:“霁渊,你知道,我们两个里,只能活一个。”
“所以你想让我杀了你,然后平平安安地走出这里?他们这是把你打傻了吗,你连韩道全的话都敢信了。别做梦了,只要我开枪,他们后脚就会以我残害同党为由把我送进去,再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解决掉我。你要是真想和我做一对亡命鸳鸯,那我现在就动手,你一枪我一枪,我们前后脚上路,一起去见阎王爷。要是不想连累我,就给我好好活着,别给我添麻烦。”
秦霁渊这番话足以让郑时朗出神了。他不是没考虑过韩道全会出尔反尔的可能性,但他也从没考虑到这层。如果不是秦霁渊这么一提,他可能真要乖乖钻韩道全的圈套了。他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到底都在想什么,怎么就什么都没想清楚。
他望着秦霁渊出神,秦霁渊亦有所思,两个人各怀心事,却能在某一刻忽然对上眼神,一齐轻笑一声。
郑时朗:“没说假死不算死吧。”
秦霁渊原本想的或许不是这个,听了这一句也明白了郑时朗的意思。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唯有死才能无后顾之忧。可假死方式十分考究,不能将个生死不明的身体落到他们手里,毕竟看到这么个横死的人,难保韩道全不会再补上两枪。若能有场火就好了,一把火烧个干净,就算再找也只是一具焦尸,只要身形大抵相同,很容易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