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处在这样的境况下,却格外令人心碎。
然而连这样的“劫后余生”也被打破了。教堂里忽然闯进了一个醉醺醺的修士,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又看到因他的突然出现而瞬间如鹌鹑似的三人,小眼睛眯了起来,正当众人以为他要发怒时,却看到他极其厌烦地摆了摆手。
“虫子,快滚,快滚。让他们都滚。”
修士边说边打了个酒嗝,身体摇晃了一下,又看向了神情严肃的兰尼斯。
“喂,你,小子,过来!”
兰尼斯握紧了双拳,却依旧表情温驯地走了过去,“是,修士先生。”
那胖修士咧嘴一笑,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嘿,兰尼斯,好小子!”
他的手熟练地捏住了少年的下巴,仿佛在抚摸一头牲口,但就在兰尼斯眼中闪过暗色时,他忽然哈哈一笑,用力推了他一把,兰尼斯趔趄了一下,险些倒在地上。
“大爷……哦不,我……嗝,我今天喝了酒,嘿嘿,该去向神忏悔了。”
闻言,兰尼斯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手心刺痛,他回过神,松了手,碎瓷片掉在地上。无事发生,尖锐的边缘却先刺破了他的手。
他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既然玫果可以,他也可以。他从来就不甘心做永不反抗的被欺压者。刚刚,他也已做好反击的准备。然而……
可彭斯修士哪是一个会忏悔的人?他平时做的坏事也不少了,今天又醉了酒,本以为他又要对他们拳打脚踢诸如此类,却就这么安分地离开了?
隔间内的裴宿皱了皱眉头,她本以为修士都是些又蠢又坏的人,却没想到,坏是坏,还真有聪明点的。
那个修士根本没醉,他的眼睛是清明的,在踏入教堂后才装出了酩酊大醉的样子。
他很敏锐,几乎在瞬间就把事情猜到了大概。几位同事不见人影,他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在教堂内胡作非为,然而踏进来后,这里竟然死一般的寂静。
最大的可能,就是其他人已遭不测。
他可不想送死。修道院守则明面上是说被欺压者不能反抗看护者,否则就会遭到更为可怕的报复,因此这些小弱病残便像待宰的肥羊,被掣住了手脚。
然而这字面上却藏了一个文字陷阱。不能反抗,是因为会遭到可怕的报复,但这些看护者是可以杀的,他们的死只是会带来惩罚,然而并不是不可违抗的。
只是这些惩罚的确也足够吓退他们,因而他们这些看护者才能大摇大摆地在修道院里横行霸道。
但现在……他必须先弄清发生了什么。看护者可以偷溜出修道院去三教九流的地方享乐,却不允许逃跑。他无法脱下这身修士服,因而,他必须尽快弄清事实,而后——
将不稳定因子,彻底抹杀。
裴宿从屋内走了出来,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那女孩似乎很畏惧她,先垂下了眼眸,身子发抖,不敢看她。
修女又用那麻木的神情看着她,目光恍惚。本来她的年纪看上去也不太大,却因为总是这副表情,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很多。
兰尼斯则是抿了抿唇,一时也是有些心情复杂,看着她,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裴宿走向莉尔的尸体。女孩的脸消瘦,狰狞的划痕毁掉了她的美貌,金色的长发似乎也瞬间失了光彩,像在充满腐味的空气里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