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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蓬柳村紧挨着官道,道路平坦,运输东西的速度也快。再加上离湾水县也只大约一个时辰的距离。村人们哪有机会在自己家中杀了猪后再把猪肉运到城里。
自然也没了那些猪血、猪内脏,供他们制成熟食卖出去或是留着自己吃。
毕竟湾水县富庶,那里的百姓舍得吃,拉到集市上的猪肉便也不愁卖。
现在蓬柳村的百姓不仅平日里有庄稼要侍弄,家里还都或多或少养了几头小猪,一头猪算下来赚得也不少。更别提冬天还能腌酸菜。平日里靠着租借家里的空屋舍,一天也能有几文钱的收入。
若是这些还不够他们忙活,像王家兄弟这种人口兴旺的人家,爷娘叔伯和几个年长的忙活田里的事情,家里的猪有下面几个小的照看。家里的其他人便会到许家食肆去做工。
几个半人高的娃娃,倒是把煮猪食、清扫猪圈、喂猪、割草等许多活计分得清清楚楚。家里的几头猪也被他们照料的圆滚滚胖乎乎,身上的猪膘肥得发颤,谁见了都欢喜。
王家大郎和二郎便是“出去给人做工”的那个。今年开春的时候那石灰砂浆火了,便是他兄弟二人带着村里的小伙子们,给那些富庶人家刷墙抹灰。
后来石灰砂浆的生意渐渐饱和,又到了冬天,天气寒冷不便兴修土木。王家兄弟二人便回家把后院的大缸给搬了出来,为今年入冬后的腌酸菜做准备。
之前王家兄弟二人的亲娘,也就是王家大嫂,她便是在食肆做工,为人处世都很得食肆众人喜欢。
之后又因着给许大郎说了那门和余娘子的亲事后,跟许家的关系愈加亲近。许大郎便破例让王家大嫂带着食肆的菜谱回了家。
要知道许家食肆的菜谱在外面可是金贵东西,许多食肆酒楼都开了高价地要买。
而且打前些日子许大郎按照谢虞琛的吩咐,在食肆里开辟了什么餐饮教学的业务,招收学徒学习厨艺后,食肆食谱的价格就更是往上翻了一番。
现在能在许家食肆做工的人,要么就是拿了卖身契的奴仆,要么就是签订了保密的协议。
像王家大嫂这种能拿到食肆方子的人是少之又少。基本只有最开始雇佣的那一批帮工,又一直留在食肆里尽心尽力地做事,手里才能攒下几个食肆淘汰下去的菜式食谱。
不过即使是许家食肆淘汰掉的食谱,放在其它地方也是很招人稀罕的。
就拿之前陈家送到食肆的仆役来说,和许大郎约定的期限到了之后,他们便带着五香豆干、银丝酥一类吃食的制法回了定徐县,开始在陈家的铺子里做工。
后来许家食肆因为忙不过来,便停止了那些外卖吃食的生产。可人们没吃够怎么办?别人家又做不出那个味道,那这生意不就全部落在了陈家人手里。
光靠着像豆干、瓦罐鸡一类的吃食,陈家的那几个铺子这一年就没少赚钱。王家大嫂从许家食肆那儿学到了几个菜式也是同样的道理。
虽然新鲜劲过去,食客们对于这些吃食不像是刚推出的时候热切。但那些菜品的味道还是很好的。长些时日不吃,心里还有些想念惦记。
王家大嫂带着菜谱回去后,便与家里人商量,自己从食肆里学了那么些厉害的庖厨本领,许大郎又是难得的宽厚,允许自己在外面做这几道菜,那他们何不自己也开一间小食肆?
至于食肆的位置,就开在官道旁,菜色也不必像许家食肆那样精巧别致,只卖些寻常的酒菜,以价格实惠,便宜大碗为主。
王家大郎和二郎是在外面闯荡,见过世面的人,脑子转得也最快,听完自家阿娘说的话,便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官道上每天来来往往,赶路的百姓和挑着担子的货郎那么多,总是要吃饭的吧?他们卖些物美价廉的吃食,虽赚不了大钱,但也绝对不会亏本。
眼看着最精明的大郎和二郎都同意了这个计划,家中其他人自然也不打算阻拦。只是要开食肆的话,就算只是在官道边上支个棚子,那也是要不少花销的。
他们王家虽然平日里不缺衣少食,日子也算过得去,但掏出一笔开店的银子,对他们来说也是有些难度。
这段时间王家人都拼了命地干活,腌酸菜、养猪、在许家做工,比农事最繁重的时候还要忙碌,就是想着能在开春的时候攒下一笔开店的钱。
既然是开店,那就免不了和经商打上交道。这个年头还有户籍这道门槛,农户是不能随便经商的。
王家人好好的农籍,官府分给他们百十亩田地,其中还有不少永业田,是能继承给子孙后代的。怎么可能为了一间食肆把祖宗家业、立身的根本给丢了。
不过这到也是个复杂事情,他们虽没有经验,但许家有啊。看许大郎食肆的生意那么热闹,也没见他因为这个丢了山上的土地。
但王大郎的二叔又说,别忘了许家食肆除了有许家之外,还有一个谢姓郎君。许大郎能保住自己农籍的身份,保不齐是因为有谢郎在背后支持。
众人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便还是打算亲自问问村里正。
和蓬柳村的里正一样,每个百户以上的村落里都有正副两位里正。主要是负责户口和纳税一类的事情。村里人若是有了什么矛盾,如果不能在私底下解决,也是会由里正来处理。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里正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政府官员,所以一般都是由在本村比较有声望的长辈来担任。平日里也要和普通百姓一样种田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