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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人家原本就不是来这儿做工的,只不过是当初谢虞琛不愿意他们老在自己眼前晃悠,又看他们没什么正事可做,才把他们塞进了作坊。现在人家有了名正言顺的事情要做,谢虞琛自然不好再麻烦对方。
光靠谢虞琛原本招揽的那些人,根本不够维持目前的生产。
再加上高鸿几人从前实在是过于能干。在作坊学习了半天便开始上手。技术熟练后,他们一个人半天干的活就能抵旁人一整天所做。
以至于现在高鸿等人走了之后,谢虞琛必须招揽起码两倍的人,才能弥补得上对方离开的空缺。更不用提他们原本还担任着守卫的职责。
谢虞琛当初招揽工匠时,做事麻利什么的都是其次,首要的条件是保密性要高,能接受吃住都在作坊的要求。
满足得了这一点的,除了那些孑然一身、无亲无眷的流民以外,就只剩下卖了身的奴隶。
谢虞琛穿越来这个世界后,在奴隶和人口买卖一事上,心里的想法一直都有些摇摆不定。
首先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谢虞琛本能地抗拒着这件事。奴隶和人口买卖,本身就是一场充斥着血腥的剥削。
但使用奴隶的好处,又如同一块近在眼前的肥肉,时时刻刻勾引着他。
食肆最开始和陈家合作的时候,对方送过来的帮工,就都是陈家的奴隶。因为卖身契在主人家手里的缘故,他们这些人在忠诚度上先天就比那些雇来的工匠要高。
因此在许多事情上,像陈家这样的就会优先就会选择卖身契在自己手里的奴隶。毕竟他们不敢背叛主人家,这是那些普通工匠签订多少协议都比不上的。
即使是普通的食方,陈家都要如此对待。更不用提香皂香水这种利润极其丰厚,在当世又是完全新颖的技术,对保密的需求就更高。
最开始的谢虞琛在奴隶一事上,并没有多切实的感受。他自觉自己并不是一个多高尚的人,虽然知道奴隶一事并不正确,但若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他可能真的会从那些牙行里买几个奴隶回来。
但接触了陈家送来的帮工后,他和对方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对奴隶一词有了更深的理解后,便不太能受购买奴隶一事了。
谢虞琛记得其中有一个人,原本姓什么已经无人记得。被陈家买回去后,起名叫庄吉。十来岁就在陈家做事,现在的年岁和许大郎差不多大。
他的遭遇和其他卖身给牙行的人境遇都大差不差。无非是家里穷得吃不起饭,爷娘实在是养不起这几个孩子。若是不卖儿鬻女,怕是一家人都要饿死在那个冬天。
还有的则是爷娘生了重病无钱医治,眼看着就要病死家中,为人子女的一咬牙,就把自己交给那些卖人的手里头。
毕反正不是被爷娘卖掉,就是自己把自己卖掉。虽然前者听起来似乎更凄惨一点,可若不是实在没有活路,又有谁会愿意走上这条路。
什么父子亲情先不说,光是卖儿卖女这一点,就足够他们之后在乡邻间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但他们没办法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女饿死吧?
卖身为奴好歹也算是一条活路。若是命好,遇上靠谱的人家,总比跟着爷娘受饿挨冻的强。
第66章
但庄吉比其他被爷娘卖身的人还有一点不同的是,他们家原本是能过得下去的,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离卖儿鬻女还是差得远了去。
之所以会变成后来这样,完全是被人诓骗,踏进别人的圈套中,丢了家业,最后无奈之下才把儿子卖给了贩子。
庄吉的父兄原本是在北方经营牲口买卖,从草原上贩了马匹、牛羊等牲畜,然后再卖到中原地区,赚取差价。
体格健壮的马匹一般都出自北边的草原部落,中原地区的马在品种上就没有先天优势,后天的饲养条件也不比草原。
但中原贵族又喜爱良马,所以常有商贩从北方收购了良驹后,运回来卖给那些贵族,利润也很是丰厚。
但这门生意经营起来也并不容易。一路上条件艰苦,常常是风餐露宿就算了,前往草原的那条路上又常有盗匪横行。
若是没有经验,别说是赚钱,就连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再加之草原上的牧民性格彪悍,有些甚至都未开化,和那些人打交道并不容易。
所以这门生意虽然利润丰厚,但有那个胆量进草原的人并不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限制因素便是这种生意一般要有丰富的经验和人脉。有些商道干脆就是某个商队以一己之力开辟出来的。别的人若是未经同意就走这条路就是坏了规矩,一路上路过的那些部族也不会饶了他们。
像他们那一带的牲畜生意一般都是世代经营,有的甚至祖孙三代都是做这一行的。庄吉一家便是如此,从他祖父一辈开始,就跟那些牧民打上了交道。
如果没有之后的事情,庄吉也会在到了年纪后跟着父兄走上那条商道。
去吹朔方城外的寒风,听铃声悠扬,用还不熟练的语言去和那些牧民砍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陈家做个一辈子没有自由的奴隶,连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握。
……
庄吉父兄的生意在北方经营多年,商队也算是有名有姓,竞争者并不少。吴当便是其中一个。
两家人因为收购某一部落的羊群时发生了矛盾。结仇后,对方有一个连襟的兄弟便给他提了个建议。
他这个连襟兄弟是做放贷营生的,顺带着也买卖人口。
毕竟若是借贷的人还不上钱,就只能拿家里的财产抵。而房子地契之类值钱的都抵没了,不就剩下儿女了吗?所以许多放贷人都会有买卖人口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