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去的两周里,她没有再去南甫工业大学,“同性恋”这个词不断在她脑中徘徊。起初,她觉得恶心,但没过多久,她逐渐说服了自己。
同性恋哪里不能接受?比起她认识的男人,宁姐姐好千倍万倍,自己为什么不能和宁姐姐谈恋爱?
她无可避免地又想到了宁家留给宁秋徐的钱。如果她得到了这笔钱,那她就有了创业的基础。宁秋徐喜欢文学,对经商毫无兴趣,那为什么不将那笔钱交给她?她有信心让宁秋徐的钱生出更多的钱。
梁海郡再次出现在图书馆时,发现宁秋徐瘦了一圈,有些颓靡。但在看向她时,宁秋徐的眼睛明显放光。
她坐在宁秋徐身边,郑重地告诉宁秋徐,她想试一试。
关系改变之后,梁海郡开始觉得,宁秋徐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好。宁秋徐黏人,渴望家庭,好几次给她说,想要养孩子。
梁海郡对生育全无概念,更不知道两个女人怎么生孩子。宁秋徐说,国外可以做人工授精,只要找到合适的精子,即便是同性情侣,也可以生下爱情的结晶。
梁海郡拒绝,“我不可能生孩子。”
那时,她已经从厂长手中接过皮具厂,靠着宁家父母的遗产,拖着皮具厂艰难地向前走。而宁秋徐则以她的名义在山泞县修了一栋别墅,说是送给她的礼物。
她去过别墅一次,假装很喜欢,实则在心底抱怨——钱应该花在刀口上,而不是做这些花哨而没有用处的事。
“当然不是你生,生孩子多辛苦啊,我比你大,我生。到时候你只需要假装怀孕就好。”宁秋徐拿出一堆资料,向她介绍W国的代孕服务,还给她看了一个英俊男人的照片,“这个人叫苏君,身体健康,愿意帮助我们,如果你同意,我就和他签合同,我们一起去W国……”
一听要出国,梁海郡就摇头,“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很快的!”宁秋徐的精神状态一直有些问题,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贤淑,她渴望爱情,更渴望一个家,她已经忍耐了很久,这次,她一定要说服梁海郡。
梁海郡与宁秋徐对视,近乎本能地判断,假如自己不如宁秋徐的愿,宁秋徐会做出她不能接受的事。
事业刚刚有了起色,她不能失去宁秋徐。
短暂的僵持后,梁海郡换了一番神色,笑着安抚宁秋徐,“姐,你安排好了告诉我就行。我也想有一个孩子。”
宁秋徐喜不自禁,不久就安排梁海郡和苏君见了一面。苏君比照片上还要高大英俊,宁秋徐说,她们的孩子也会继承苏君相貌上的优点。
为了满足宁秋徐,梁海郡安排好工作,前往W国,在圣岚医院完成取卵手术,受精卵将被放入宁秋徐的子宫,然后在十个月之后,她们的孩子将来到人世。
宁秋徐心怀憧憬,梁海郡却忧心忡忡。最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苏君,这个长相出挑的男人给她一种非常不安定的感觉。宁秋徐说调查过苏君,苏君没有孩子,可梁海郡想,现在没有,那么以后呢?苏君卖这一回精子,难道不会卖第二回?她的小孩也许会成为别人同父异母的兄弟,更多的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W国黑帮纵横,要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梁海郡用苏君卖精子的钱,买了苏君的命。这个贪财、肤浅且愚蠢的男人,死在了异国的臭水沟里。
宁秋徐对苏君的死一无所知,全心全意等待着孩子的降生。梁海郡陪了她一段时间,匆匆回国处理生意上的事。
胎儿稳定之后,宁秋徐回国,住在山泞县的别墅里。梁海郡假装怀孕,并早早盯上了一个管理混乱的医院。
宁秋徐即将生产时,她也假装临盆,宁秋徐以她的身份进入产房,顺利诞下一名男婴,取名梁一军。
梁海郡原本以为,有了孩子以后,宁秋徐就不会再缠着自己。然而之后的两年,宁秋徐从她仰慕的姐姐,成为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仇人。
宁秋徐希望她能和自己一起住在山泞县,一起抚养梁一军,可她又怎么放得下渐渐走上正轨的事业?宁秋徐是她的枷锁,是她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用孩子来束缚丈夫的疯女人,日复一日里,她当初对宁秋徐的尊敬和仰慕消磨殆尽,只要一听到宁秋徐的声音,看到宁秋徐那张脸,她就心烦意乱。
连那栋别墅,也像一座监狱,是宁秋徐囚禁她的监狱。
她将宁秋徐和梁一军抛在山泞县,对他们不闻不问。她已经不需要宁秋徐了,她是南甫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宁秋徐从她的贵人,变成了她的拖累。
她想起了死在W国的苏君。那个男人为了钱,什么都肯卖,最后连命也卖掉了。她望着自己将来的宏图,心中催生一个残酷的想法——她迟早要成为名噪一方的企业家,将来无数人盯着她,宁秋徐会是她华丽裙摆上的虱子,会让她丢尽颜面。
宁秋徐必须死,越早死掉,知道的人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