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川当然不如马成功想的远,他思忖良久,正要开口说话,门却被敲响了。
马成功站起身去看门,却见门口站着的是商汝成,他左手拿着一个纸包,右手却提着一件啤酒。他赶紧将商汝成让进来,嘴里还说着:“哎呀,商局,正好,来来来,一起。”商汝成却举起手里的纸包,笑道:“葫芦鸡。”马成功故作惊喜状,接过来闻了闻,笑道:“商局你调查我?你怎么知道我就好这一口?”说着又拉过一张椅子拖到阳台上,让商汝成坐下。
杨振川殷勤地开了一罐酒递给商汝成,却见他却先举起酒和马成功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却笑盈盈地看着他不说话。
马成功假装没看到他的目光,只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易拉罐,笑嘻嘻地扯下一只鸡腿,嘴里还谦虚道:“我当仁不让了啊,这葫芦鸡凉了就不好吃了。”
杨振川鄙夷地看着他,却见商汝成端起罐子抿了一口,然后开口道:“老马,你觉得高雅枝这事儿怎么说?”
正举着手舔着手掌上的油的马成功道:“什么怎么说?”
商汝成笑了笑,却又抿了一口酒,然后才道:“你认为高雅枝隐瞒了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她不仅隐瞒了金属制品厂那个模型的事情。”
马成功转头看着杨振川,杨老三老脸一红,道:“那玩意儿是八九年前的事了,我问过了,那东西已经没有价值了。”
“科学家认为没有价值,是因为有了更好的,但是对于某些国家来说,那就是国家科技水平的巨大进步。”商汝成道。
马成功却默默地喝着酒,半晌才抬起头,对商汝成道:“如果让我猜,我猜高雅枝实际上知道庄成栋在利用她,有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
商汝成明显一怔,但很快他又问道:“你是说庄成栋一开始就想着利用这两件事来引诱高尚入瓮?只是走的是高雅枝的路子?就为了混个农科院的编制。”
“庄成栋的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从小山村走出来的天才年轻人。”马成功笑着道,又瞄了一眼杨振川。谁知这厮却往椅子上一靠,惫懒地道:“别看我,我来自川北明珠,剑门古道,那是武则天的故乡你知道不?妥妥滴大城市。”
“不是。”马成功急忙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天才。”
商汝成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杨振川气恼地道:“马小毒,你特么最厉害的就是你这张嘴。”
笑了一会,马成功又道:“普通人想进农科院其实是很难的。这跟国企一样,进国企虽然比进编制容易那么一点点,但起码你得有文凭吧?否则你就得是国企里的二代,或者是你父母舍得花钱。很可惜除了文凭,其它条件庄成栋都没有,他只有一个在农科院当技术负责人的哥哥,也就是跟他条件一样的庄沐雨。坏就坏在不管是在体制内还是国企中,只要你没有那些条件,你就当不了官,而你当不了官,管你技术再好,能力再强,其实都没有什么话语权。”
杨振川若有所思。商汝成却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如果这么想,那庄成栋的初衷就可以理解了。他最初,其实就是想攀上高尚这棵大树。当时高尚虽然只是一个保卫科长,但他背后的关系网是很复杂的,而且那段时间正在盛传他要高升,有可能是农科院的副院长。”
“只是他哥出事之后,他才想着要报复高尚。这时他其实在网上已经和高雅枝很熟络,只是高雅枝并不知道他是谁。于是他便因势利导,设了这个局引高尚入瓮。”马成功继续说道。
杨振川难得地安静了下来,这会接口道:“高尚,或者他背后的什么人,这时候正想着怎么把那个模型运出清江去,毕竟那玩意儿虽然不大,但却有着明显的标记。因此他也就想着利用某些渠道,比如用人力运输,从云南或者广西出境。而那些渠道,只有走私集团最有把握。走广西,是金三角的渠道,走云南,则是缅甸帮的渠道。”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商汝成道。
马成功对他点了点头,道:“约翰说这件事牵涉到的势力很多,而在这个当口忽然爆发出来雨霖铃门口的案子,又为了这个案子设置了这么多的迷雾,这说明他们很看重四明山的这次实验,就想着借花园路拆迁这件事,搞出什么大事件来。”
马成功的话所表达的意思很清晰。
如果只是某些利益集团在里面搞事情,那么他们还是逐利的,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不会做,因此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想要得到这次实验背后的科研成果。但是如果是敌对势力,当然也是想要得到成果,如果得不到,他们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破坏这次实验。
关于这一点,其实三人都心照不宣。毕竟建国以来,国内外敌对势力亡我之心不死,这也是国安存在的意义,更是秘密战线上从未停止过腥风血雨的原因。杨振川对这一点则更深有体会,他被派到清江来保障实验顺利进行,其实就是军情总部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关于这次在四明山进行的实验,其实就算是商汝成和杨振川不说,马成功也已经猜到了。既然这次实验像是一块冒着香气的烤肉,引来无数饿狼的觊觎,那说明这里面既有巨大的经济利益,更对于国防建设有着重要的意义。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商汝成才笑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觉得老马的办法好,以不变应万变,既要查,又要不被敌人察觉。”
杨振川也恶狠狠地道:“反正我那边安排了层层保障,虽然不敢说万无一失,但只要谁敢来,老子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马成功却抬起头看着阳台外的天空,只见这会天已经阴了下来,还吹起了风,看来很快就要下雨了。
其实在马成功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那就是雨霖铃门前自己的档案被拍那件事,他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拍自己的档案,难道真是把自己当成了杨振川?可是军情和国安是两个系统,对方不可能蠢到认为自己一个退休国安会转到军情去。那么自己到底和这整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望着外面被风吹得乱舞的枝条,久久无法释怀。
也许,答案就在风中飘扬。(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