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故土难离。”刘达知道岚琛于行军作战方面家学渊源,将营帐中现有的沙盘布局推倒,重新排兵布阵起来。相邀道:“此局,我为北燕军,岚家主为北境军。”
“如此…将军为何在津洲府驻扎停留数日,却不进京?”岚琛接招,拿起沙盘另一侧的兵马开始布局。以手划界,目光灼灼看向刘达,“此处,为瑶招山。”
“北境路远,本将军停留在津洲府,自然是为了整兵休息。”刘达心领神会,拿起一支红旗,插在瑶招山以北。“此处,北燕陈兵于江夏城。”
“将军可还记得齐渊此人?”岚琛将自己近半兵马皆部署于瑶招山之上,同时,全数推倒。
“何意?”刘达一语双关。
“将军是在问我齐渊?还是在问我,为何如此布阵?”岚琛拿出沈庭沛的手信,放在沙盘上。神色在黑袍映衬下愈发肃然,语气平缓道:“我眼前与将军还原的,就是三十三年前,瑶招山一役的真相。”
刘达面色忽变,拿起手信展阅…蓦地颓然坐在木椅上,双目失神,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以鹤安岚胥之才,怎会受困于小小一个瑶招山!”
“你要如何?”刘达深吸一口气,饱经风霜,泰山崩于顶而不改色的老将面孔上,流露出悲怆颓唐的神色。
“将军心智,是否一如当年?”
“男儿不惜死,破胆与君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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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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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喜丧[v]
“给皇上请安。”入夜,豫承徽披星戴月到了御书房。见尉迟暄神色郁郁,大着胆子水蛇似的缠到了人怀中。妩媚轻佻道:“皇上漏夜召臣妾来此…”
“查干传信给你了?”尉迟暄漫不经心地将手扶在她腰上,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深不可测。“北燕有猎鸽,千里传信。”
“是。”豫承徽从袖中摸出字条放在桌上,倚在他怀里,柔声百转道:“王兄见慈徽长公主大婚在即,让臣妾问问皇上,与他的交易,可还算数?还是说,皇上看在大长公主和…沈氏的面子上,选了武邑郡主母子?若是如此…”
“如何?查干难不成要去而复发,再次发兵扰我北境?怕是也有心无力了吧?”尉迟暄扫落桌面上的字条,掐着豫承徽的手腕,冷寒道:“朕最恨被人威胁!”沈家、淳贤皇贵妃、先皇,胆敢威胁他的人,都该死!
“王兄说,若是皇上弃他而选敖登,那他也没办法。”豫承徽吐气如兰贴着他,玉膏似的丰润手臂扣在他肩上,媚态横生道:“武邑郡主虽然把持着朝政,却无兵可用,王兄只能带兵围了王城,尽力一搏。”
“皇上无论如何都是要除了沈家的,敖登即位,凭借武邑郡主与沈家的交情,难保不会反扑。可我王兄…是当真想要北燕边境安宁,与大周重修旧好的。”豫承徽并不在意尉迟暄越发阴沉的脸色,反而煽风点火,意有所指道:“皇上想要沈家消失,北境军彻底为君所用。咱们一开始不就是这样打算的?皇上连慈徽长公主这个亲妹妹都舍了…如今,又为何犹豫呢?难不成…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
“呵!”尉迟暄透过怀中人这张巧笑倩兮的脸,似乎见到沈明娇旧时这般与他亲昵的模样。联想到近日发生的桩桩件件,心绪难平。拦腰抱起豫承徽向内室走去,朗声笑道:“朕,是被你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
云雨渐歇,尉迟暄并未留豫承徽在他寝殿过夜。人走以后,他回到案前,拾起查干的字条展阅…外面下起了秋雨,声势渐强愈发打得人心绪不宁。
沈家,从百年前起,便是尉迟氏的心魔。始祖皇帝的沈皇后无子而终;太宗…在北境稳定后,眼见着沈家复起之时,一手策划了瑶招山之变。
太皇太后强势,以至于先皇性情优柔寡断,耽于声色,不曾教导过他半点治国□□之策。他幼时虽对沈庭秋有过求师之念,可自打得知瑶招山旧事后,便明白尉迟皇室与沈家是一世之敌。母后明知瑶招山真相,欺瞒哄骗淳贤皇贵妃,布局让她利用沈家的势力扶持自己登基…而后,淳贤皇贵妃扶持他登基,所展露出的势力,让他夜不能寐,他甚至不敢想见,若是沈家得知太宗与萧家所为以后,是否会揭竿而起。
先皇被沈英庄迷了心窍,怠政、偏宠、丝毫不顾及皇室威严,放任沈氏得了这三十三年的喘息之机,未能在瑶招山事变之后一举铲除。甚至,在得知他下药赐死淳贤皇贵妃以后,情急激怒之下竟然起了废太子之念。
何其可笑,沈氏嫡女,竟成了尉迟皇室的现世报…他的孺慕之情,过早地被旧事摧折。先皇便是前车之鉴,日夜警醒,绝不可因情乱政。可千算万算,却未算到他步先皇的后尘…命运并未给过他选择的机会,却让他再对沈氏嫡女动情。就算沈明娇怨他恨他…他作为尉迟氏的新主,首要完成先祖遗志,护住尉迟氏的千秋稳固,要将一切危险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宋诚。”
“奴才在。”
“传旨,封禁清远伯府,圈禁皇后于正阳宫无召不得出。左相、刑部尚书、御使隋节,以及…沈庭霖,调查燕春楼爆炸一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燕春楼爆炸、皇室暗网流出,出自何人之手,他心如明镜。方君泽、沈宴和…还有,岚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