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章做好准备,侧耳聆听他的“不准”,却等来了他一句:“读书乃是小事,不必如此惶恐不安。你只需按照书院的规章行事即可。”
小事?
梁映章抹额,对十八岁就中进士的人来说,的确是小事。
马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宋清辞继续低首看书,不一会儿旁边传来了刻意放轻的窃喜声,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移过去,发现梁映章正贴在帘子边,掀开一小条缝看得津津有味。
路过的街边,是一些寻常的商铺和做买卖的小货摊。
此时是清晨,集市上卖的最多的是各色早点和瓜果点心,不同的食物香气混合在一起,在蒸笼冒出的白汽里,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热闹。
梁映章的眼里有光,是比相府里开心了许多。
宋清辞忽然开口问道:“你以后想做什么?”
“做买卖。”
梁映章回头,看他还在看书,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略有些失望地继续去看窗外。
宋清辞的目光落在同一列字上,沉声道:“士农工商,你不是不懂,若是让人知道宰相府的小姐在外从商,会被看作是有辱门风。”
梁映章胸口一堵,老实坐回原处:“等我离开相府后,再做我想做的事总可以了吧?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我是从相府出来的,免得辱没相府的门风。”
宋清辞哪怕不去瞧她的脸色,从这番话的语气就能听出对方在赌气。
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郑重地抬起眸子,对梁映章叮嘱道:“别人若是说了让你不悦的话,你要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不能当即发出,尤其是在比你年长地位尊贵的人面前,更不可以像在我面前这般耍小脾气,听懂了吗?”
胸闷更甚,梁映章极力忍着,露出懂事的微笑:“我记住了。以后哪怕是你兄长面前,我也不会再把我的高兴和不高兴显露出来。”
“你,”宋清辞握书卷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缓缓道:“听懂了便好。”
到达书院后,马车停下来。
冯魏掀开帘子,伸出去扶梁映章下来,她却避开了,独自跳了下去,而后朝宋清辞拜了一拜,一言不发地背起书囊朝书院里面走去。
“侍郎,您是不是又对小姐说什么不准的规矩了?”冯魏咋舌道,“小姐上车前跟下车后完全判若两人,之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一下来就被打击成这样了?”
宋清辞弹弹袖口的一丝褶皱:“她生我气了。”
那你还不快去哄!
冯魏差点把心里话吼出来,佯装摸摸鼻子,憋住了,以宋清辞的性子他几时哄过人,没把人气吐血就算不错了,这些天六部那帮老家伙没被他给气坏。
冯魏陪着宋清辞来到了书院的另一道门,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宋清辞一人进去,进入了一个秋色还早的清雅院子。
庭院的廊下,韩舒抱剑在胸前,正在等他,“怎么这么久才来,里面快下完一半的棋了,正等着你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