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对外界漠不关心的烛,也难免要和国家的孩子打交道。其背后的历史,即使他兴趣不大,也不得不有所了解。
事实上,维持社会运转的主力军就是这群人。
从出现到立足,其中反覆,国家的孩子花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
在出现后的十年内,社会主流仍在观望这一群体的成长性。有鼓励,有批评,但在二十年后,第一批完全由国家抚养长大的孩子进入社会后,一切个性化的声音都消失了。
人们沉默,因为无法评价。他们既需要国家的孩子,又畏惧国家的孩子。诡异的和谐在诡异的沉默中达成。从数据上看,选择逃避自己责任的父母越来越多,生育率有所上升,但结婚率一路跌至冰点。在20-45岁的群体中,每一万个人只有约三个人会组成家庭。离婚率更是惨不忍睹,这个名词在实际层面被社会废弃了。
或许可以这么说,人们变得只为自己而活。
消费品进入前所未有的繁盛时期,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只要生产,来者不拒。有人评价,这是文明濒死前的狂欢。
极端的自由招致极端的控制。之后进入管制时代,所有商品都受到严厉的审核,个性急剧消失,制式的窗帘、马桶和通讯设备和制式的平静勤奋的国家的孩子一样,如厚重的帷幕飘过每一家的窗户。没有人谈论生育率,也没有人谈论劳动力。后来的人只知道,这一时期,国家的孩子可能占总社会人口的87。
新的世纪到来,国家的孩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主流群体。就连国家首脑会晤时,在场的也可能有一半人属于这个群体。只有非常注重传统、或是在这方面有执念的家庭,才会亲自抚养孩子。正常家庭出身的孩子进入社会后,反倒难以适应那些抚养院里代代相传的规矩和玩笑,更无法与在动辄几百个兄弟姐妹中锻炼出来的国家的孩子一较高下。
管制与封锁渐渐放开,像冰层融化春天到来,大家从心里接受了国家的孩子,甚至以成为其中一员自豪。文化再次繁荣,目不暇接的商品进入市场,只是有一点:人们能够自由选择的,只有已经生产出来的东西。
不过,谁在乎呢?
出生,成长,服役,工作,生活,直至死亡。
这就是最好的时代。
风车,一个标准的国家的孩子,几年后就要服兵役或是劳役,此刻正靠自己天生的聪明站在这里。
出身集体的他,会选择牺牲哪一边?
五个在行进铁轨上,一个在废弃铁轨上,失控的列车,满车的乘客。
一个能够改变他们命运的路人。
风车说:“最后全都会死吧?”
烛点头:“当然。活下来的人也会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少年“哦”了一声,又问:“既然如此,为何要救?”
“这么说,你是选择不做出行动了?”
风车说:“在场的不是我,而是你。”
少年有天生的敏锐。是出题人把这个选择强加在路人身上的。
烛微笑:“是啊,这其实是我的选择。”
风车之后是一点。
一测中,对于那道有何特殊能力的问题,她回答:我对细节过目不忘。
又是一个过目不忘?烛本来想刷掉她,但想了想,也将她作为备选。
吹嘘自己过目不忘的人有很多,但是,限定于“细节”的只有她一个。
烛不打算问她具体事例,反正一试便知。
真正让烛决定向她发出三面邀请的,是他查不到她的身份。
公民库中她的信息被加密过,要通过内部验证才能查询,除非找到一个不怕掉乌纱帽甚至掉脑袋的内部人员协作,否则无计可施。
她会是什么人呢?首先,政治身份肯定不小,但大人物一般不会亲身涉险,何况二面中她表现得确实就是个小女孩。高官的女儿?会没常识到搅进这种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