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听到的。”刘邦微微眯了眸子:“那你见到的又是如何?”
“回皇上,卑职去了燕地的官衙,发现官衙的正堂,高悬着皇上的画像,燕王则率领群臣对着画像行礼,以示尊崇。而且在民间,只要有对皇上言语不敬者,燕王则直接派人捉拿,严惩不贷。”
“哈哈哈!”刘邦龙颜大悦,于是笑对邱贤道:“听见了吧,我汉室初立,这臧荼哪里会有什么谋反之心,必是那韩信想要借机问朕索要兵权,亏得陈平使了缓兵之计,只要那韩信一入洛阳,朕立马解散了他楚地的兵权。”
邱贤心中一震,但面上却恭敬道:“皇上英明!”
“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刘邦笑对董廖道:“去内使府领赏吧。”
“谢皇上!”
这边董廖刚走,殿外便有宫人来报:
“启禀皇上,陈平大人在外求见。”
“宣!”
“喏!”
不一会儿,陈平提步入殿,对着刘邦躬身施礼道:
“微臣拜见皇上。”
“哈哈哈!”刘邦起身示意陈平免礼:“陈大人来得正好,朕刚得了好消息,正好说与陈大人一同高兴高兴。”
陈平眸光微动,隐隐猜到了什么,于是笑着拱手道:“愿闻其详!”
“你来之前,派去燕地打探的董廖刚走,据他带回来的可靠消息,那臧荼非但没有谋反之心,还对朕恭敬有加,可见那韩信心怀不轨。”说着,刘邦便笑将探子带回的话悉数说与了陈平。
陈平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戚夫人果然没猜错,燕地的探子是带不回有用的信息的,这董廖有勇无谋,被臧荼算计了怕是都不知道,而其所带回来的消息亦不过是臧荼想让皇上听到的罢了。
略作思索后,陈平微微敛容道:
“可微臣最近在茶舍喝茶时,无意中听说燕王貌似和匈奴有互市,故而特地过来与皇上相商。”
“燕地偏远,与匈奴通过互市互通有无,亦能繁荣一方。”刘邦似乎并不在意。
“据臣所知,这互市规模颇大,且交易之物不止寻常货品。”陈平继续进言。
“茶舍中的人说话大都夸大其词,陈大人只当故事听便是了。”刘邦微微沉了面色,有了董廖的“眼见为实”在前,陈平此刻的提醒如同“凉水”般逼人,让刘邦很不舒服。
陈平的目光扫过刘邦不悦的面色,知道自己再行进言必然会惹怒刘邦,但是没办法,自己就爱富贵险中求:
“皇上,匈奴虎狼之邦,如今与燕王往来密切,万一有变,恐危及我大汉江山。”
讲这话时,陈平一改往日的风流之态,学着忠勇之士的模样,演得慷慨激昂。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刘邦果然动了怒:“劝朕将韩信骗来洛阳处置的是你,眼下怎得又处处诋毁燕王,难不成你也有燕王谋反的证据?”
“臣没有。”陈平继续他的赤胆忠心:“臣只是如实相奏,臣心只在皇上、在大汉,并无个人恩怨。”
“得得得。”刘邦眼下没心情听陈平唱高调:“朕派出的探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陈大人既然相信市井之言,那便等拿了证据再来找朕商议平叛之事吧。”
“喏!”
陈平敛眸,随即唱声退下。
走出大殿的瞬间,陈平面上的大义凛然散得干干净净,步履轻快,唇角上扬,就差把举世皆醉唯我独醒这几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这世间事,原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凡事点到为止即可,自己也算表了忠心,至于皇上怎么想,那便看戚夫人的手段了。
若是温疥果真告发了臧荼,可谓皆大欢喜,楚王领兵,自己领赏。若是没有,那楚王这次便是有来无回,而楚地的兵,自己也爱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