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一掌贯穿了白骨夫人的内丹,然后死命一抓,终究还是迟了片刻。白骨夫人身子一抖,却没有挣扎,只是抬了抬头,看着跌在地上的吴承恩。
“告诉玄奘……那些脸皮,只是病死的年轻女子……我虽取之,但,我真的没有害过人……”白骨夫人长出一口气,朝着吴承恩微微一笑;这笑容,竟然是如此倾国倾城。
卷帘略一迟疑,松开了自己的手;而白骨夫人那颗被卷帘攥碎的内丹,渗出的并非妖气,而是鲜血……
也罢,自己这一辈子,太长了。
人与妖自古两别。
真希望还能有下一世啊……
不过,这怕是奢望了吧……没了永生蛊,等待她的,只有灰飞烟灭一条路。
玄奘……我等了你九世,缠了你九世;相思之苦,难以名状。
这一世,终于是你等我了。
说不定,如此一来,你就会明白我为何迟迟不肯死心了……
只不过,玄奘啊玄奘……
“我好想……再看你一眼啊……”
那曼妙的身影,渐渐化成了粉末,随着风缓缓飘散。而最终留在吴承恩笔尖上的,只剩下了一滴眼泪。
吴承恩一动不动,怔怔地愣在原地。
卷帘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白骨夫人留下的血迹轻轻抹去,重新将自己的血涂满了手掌。原来,他们并非能除掉永生蛊,只是将其封印。这样便简单了,自己只要趁着二十八宿没有插手之前杀了眼前的书生,再将永生蛊取回来,便可以回到尸虫体内开始法式……
正在盘算于心的卷帘忽然一愣,继而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你要挣扎?”
面前的吴承恩用尽了力气从怀中掏出了火铳,瞄准了卷帘的脑袋。
这书生的本事,卷帘已经在一笑楼门口领教过了,简直等同蝼蚁。卷帘毫不在意,一步一步朝着吴承恩走去……
忽然间,卷帘猛然抬头,然后急忙后退了一步——一个庞然大物从天上跌落,坠在了卷帘和吴承恩之间,发出了巨响。待到尘埃落定,卷帘定睛一看,才惊觉坠下来的巨物,竟然是自己最得意的永生尸虫!
只见尸虫的腹腔位置已经被人切开,尸虫似乎疼痛难忍,正在六肢乱蹬,拼命挣扎。卷帘一愣,顾不得其他,先是翻身上了尸虫的肚皮扒开伤口细看。
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而城墙上,已经多了三个人的身影;李晋手中握着锦绣蝉翼刀,怀中扶着的是一直在咳嗽的李棠;而青玄平日里绝不离手的念珠,此刻第二次缠在了李棠的手腕上;这是青玄发现自己无法保护李棠时,能够给出的唯一方法,以便阻止尸虫体内的瘴气继续侵蚀李棠。
李晋骂骂咧咧的,将手中的武器插在了地上,然后拿起了李棠腰间的灵感吸食着沾染在李棠身上的瘴气。而青玄已经跃下城墙,落在了吴承恩身边。
“青玄……青玄……”吴承恩带着哭腔,却一句成型的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颤颤地拿出了龙须笔。笔尖上凝聚的那一滴泪水,显得晶莹剔透。
青玄伸出一根手指,接过了那滴眼泪——泪水瞬间在青玄的手心中散开,一股暖流遍布于青玄全身。那些感情和记忆,再也没有了顾虑,开始肆无忌惮地盛开。
一世恍惚,一恍而过。
青玄叹了口气,双掌合十。
“放心吧……”卷帘看到青玄并未逃走,这才松了一口气,“马上,你便可以与我合为一体。到时候,你就有大把时间去怀念那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