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臣妾好怕。”苏念珠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拿出陆棠桦脑袋旁边的缎面枕头,抱着就去了御案边。
御案大概有一米五,苏念珠穿的这具身体的身高大概在一六五,她不能平躺,只能蜷缩。好在冬日天冷,缩起来倒也暖和些。
苏念珠将御案上那一个巴掌大的铜制熏炉搬下来,铺上褥子,然后侧身躺上去。
殿内有地龙,门窗都挂着厚毡,不冷。
苏念珠扯了扯身上厚实的斗篷,闭上眼。
其实以前,苏念珠的睡眠质量不好,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这里以后,她天天都觉得极困顿,一点精神气都没有,懒洋洋的恨不能一天到晚的睡。
殿内恢复沉静,陆棠桦斜眼朝苏念珠的方向看过去。因为角度问题,所以他只能瞧见一点朦胧暗影。
男人屏住呼吸,企图动一动自己掩在被褥下的手脚。可令人失望的是,还是跟以前一样。
瘫了,他真的瘫了。
半年了,他躺在这里半年,闭上眼,睁开眼,都觉得这仿佛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这场噩梦不会醒,他会像渐渐腐朽糜烂的树木,躺在这该死的床上,变成一具枯骨。庞大又缓慢的绝望,像琉璃灯下的暗影,将他逐渐淹没。
陆棠桦咬牙,眼底显现出猩红之色。
“睡不着吗?”身旁突然传来一道软绵绵的声音,陆棠桦猛地转头,看到了蹲在一旁的苏念珠。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在睡觉吗?
陆棠桦瞪着她,一脸的狠劲,可那微微发红的眼尾和淡淡蕴着一层薄薄细雾的眸子还是出卖了他此刻颤抖的内心。
苏念珠身子未动,只是转头看一眼窗户。窗前覆着半掀起的厚毡,露出一角暗色的窗户。
“黑夜之中,人总是会想很多。”苏念珠的话很轻,淡淡的、柔柔的,平滑而温婉,毫无攻击性。
说完,她转头,撑着下颚歪头看他,“陛下在想什么?”
陆棠桦瞪着她,没有说话,唇瓣抿得紧紧的。
苏念珠想了想,又说,“既然陛下不想说,那不如猜猜我在想什么吧?”
“呵。”陆棠桦冷笑一声,扭过了头,明显不想猜。
苏念珠也只是逗逗他罢了,男人不想说,她也就不逗了。故此,她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将手里的缎面枕头重新塞回陆棠桦头下,然后刚刚准备把手抽回来,却不想男人猛地扭头,恶狠狠一口咬了上来。
“啊!”苏念珠惊呼一声,迅速抽手。
白软细腻的手背上是一圈明晃晃的牙印,虽未出血,但痕迹明显。
陆棠桦舔了舔唇,口齿间是说不出的香甜柔嫩。脑后的枕头上沾一点桂花头油的暗香,带着属于女子的馨暖。
“活该。”男人一脸得意。
苏念珠生气了,她站起来,抽出帕子拧成麻花,然后掰开陆棠桦的嘴,狠狠系上。
“唔唔唔(死女人)……”陆棠桦疯狂摆动头部,气得双眸赤红,那对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