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年华(13)
“哦?我们很欢迎啊。是谁呀?”
“南南。”
草莓大吃一惊:“怎么轮到你管他叫‘南南’了?”
甘草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为了你跟他吵过一架。结果后来他跑来找我道歉,还说什么从来没遇到过我这么有个性的女孩子,让我做他女朋友。我就答应他了。哎呀草莓,别用你的死鱼眼瞪我!我只是跟他玩玩而已,又不会过一辈子!他听说我们的‘草草世家’,觉得很有缘,便说要加入。”
“有缘?张天南?”草莓大叫,“冤家差不多。”
阿薰说:“要加入?好啊!不过得为他取个草啦花啦的绰号。”
“不用的。”甘草说,仍用那种不耐烦的腔调,“听说过有一种植物叫天南星吗?是种草药。所以南南说他的名字跟我们挺有缘的。”
惊讶于我们这些小小的个体居然就这样走到一起。也许正如周国平曾经说过的那样:世上本没有家,渴望与渴望相遇便有了家。世上本没有“草草世家”,因为有了你,有了我,有了他,有了我们不经意间眼神的碰撞,便有了我们的,我们的“草草世家”。
相较于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我们这些小草实在是太过渺小太微不足道了。即使这个世界没有我们,太阳依旧升起,地球依旧转动,漫天星辰依旧会循着各自的轨迹;即使我们今天降生明朝死去,花开花谢,潮起复平,市廛红尘依然如不灭的经年流转不息。可是,我们依然应当相信,比起没有我们的世界,这个被我们的歌声笑声浸润过的世界,这个被我们喜怒笑泪感动过的世界,这个被我们的苍翠年华洇染过的世界,也许会更加丰富可爱,更加美丽动人吧?就算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算它在转身时就把我们忘记,但毕竟,这个世界确确实实因为我们存在而有所不同了,也许这便是小草存在的意义。重要的不是苛求世界为我们做出改变,而是以我们的存在去改变世界。如此,我们便能够坦然地在路上行走,一边走一边欣赏沿途前人所留下的风景,一边走一边以爱与微笑在世上留下自己生命的印迹。
好啦,小说到这里真的该告一段落了,但“草草世家”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尽管我们吵起来“一个个都跟兑了水的油里的豆子似的活蹦乱跳”(甘草语),但大家其实都是非常努力的小孩。苜蓿面临着高考,学习十分紧张;半夏正为考美术学院时刻准备着,立志为中国动漫事业贡献一切力量;荞麦马上要参加数奥,争分夺秒地解题;天南是个乖乖好学生,正在向年级第一冲刺;草莓,不用说,还在为她的超级女声梦努力着,有一天你在超女的PK舞台上看到一个左额有心形标记的女孩,那就一定是我们家的草莓了;阿薰正率领我班男生篮球队为班际篮球赛紧锣密鼓地训练着(……也不知道她是充当临时教练呢,还是打算到赛场上充花木兰);而甘草,正在“为‘草草世家’的繁荣兴旺名扬天下永垂不朽流芳百世传宗接代(……这什么逻辑呀)而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披荆斩棘宵衣旰食春蚕吐丝春风化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不是我说的);至于我,如你所见,我正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择手段把我这篇传世檄文(……)弄到《萌芽》上去……
也许我们的付出永远不会有所谓的回报,毕竟,这个世界上,付出与回报的天平从来都没有平衡过,公平的砝码早已锈迹斑斑。因此我们那些天真狂妄的大大的梦想,以及那些倔犟固执的小小的努力,迟早会被现实拒绝,被旁人耻笑吧。但那又怎样呢?我们早对拒绝与耻笑有免疫力了。我们都是小草,风吹了倒下了还会再站起来,天冷了枯萎了还会在绿起来,火烧了死掉了还会再长出来。
更何况,许久以前,那个印度的老先生泰戈尔,早已为我们“草草世家”写过一句诗了:小草呀,你的足步虽小,但是你拥有你足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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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1)
文蒋峰
她说,就是到了世界末日,火车往地心里钻,她也绝不会靠在他的肩膀上入睡。然后她就倚靠窗一侧的车壁上睡着了。他看了她一会儿,又翻开报纸,火车的隆隆声震得他有点头痛。对面几个陌生的乘客招呼他过去打牌。他们原先已经打到了5,他接过来,继续打到7。然而他总是不放心什么,就和那个男孩换回了座位。
将报纸遮盖在脸上遮挡光线,可他还是睡不着。他侧过身看了看她。由于正在梦中,她
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耳朵和鬓角。他在犹豫中将一个橘子碰倒了地上。他弯下腰,手臂悬在桌下搜寻着,同时脸凑上前,轻轻地,在她露齿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起身后他重新浏览报纸,萨达姆在底特律克被捉的消息成为掩饰他现在如此激动的理由。似乎只是为了平缓下他内心的不安,他向周围的人笑了笑。
“怎么不玩啦?”他的对手叫他过去,接着推开身旁刚要睡着的男朋友,“你去跟他换回来。”
“哦。”那个胖男孩要了些报纸铺在地上,钻到座位下面睡去了。
“你们打7,”女孩说,“我们还没走出家门口呢。”
他们一路打到了J,又被对手勾回到2。除了他,其余的三个人都很开心,这样,就可以一直打到下车了。
“帮我带下牌。”他放下扑克过去将她扶起来。
“怎么了?”她睁开眼看到他的手正握着她的肩。
“现在这儿没人了,”他说,“你把腿放上来睡吧。”
“不用了,”但她还是把腿支了上来,“你不坐了吗?”
“我在那打升级,就是那种玩到地球毁灭也玩不完的游戏。”
“怎么玩?”她起身坐起来,“我还不会呢。”
“你不用学,”他说,“以你的智商,一辈子不会也没人怪你。”
“嘁!”她扭过头去,不过又转了回来。“你去吧,”她说,“我这没事。”
“你女朋友?”他走近时那女孩调皮地问他。
他回头看见她已合上双眼,就腼腆地点点头。
“你可够听老婆话的,”女孩指指地上的男朋友笑道,“跟他一样。”
坐位下传来了打酣声作为回应。他跟着他们一起笑了。
他们这回打到J的时候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不过最后一关A却又被扎回到了2。
“这么打到下车也打不完。”他对牌的规则表示质疑。
车厢的广播突然响了,一个进来卖早点列车员推着小车踢醒了地上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