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从延春阁出来,走到门外,廊下已经挂起了灯笼。他在此间整整一日,废寝忘食。
红菱和绿萝连忙低头行礼,有些不敢看他。她们都知道房中发生了什么事,还能听到姑娘的哭声,像被欺负惨了。两个未经人事的丫头是真的害怕,只易姑姑脸上有笑意。她知道从此以后,姑娘就是侯爷名副其实的女人了。虽然过程遭了些罪,但也算值得。
裴延本来想交代几句,不让她们进去打扰沈潆。但这几个人看不懂他的手语,也只能作罢。
裴延走了以后,易姑姑带着红菱和绿萝悄悄进内室收拾。她想着姑娘最爱干净,恐怕那样一片狼藉,姑娘也无法安睡。乍看到内室的景象,红菱和绿萝都吓坏了,易姑姑见惯了世面的样子,很淡定地走到床边,想看看沈潆醒着没有。
这时,从床帐内伸出一只玉白的手臂,懒懒道:“扶我起来。”
易姑姑连忙进了床帐,床上被褥卷成一团,也不比外面好多少。沈潆拥着被子坐着,整个人倦倦的,没有精神。她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半湿半干,衬得一张脸更加小巧精致。脸色有点惨白,鸦羽般的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水。脖颈以下,则是一大片红彤彤的吻痕。
“姑娘,您没事吧?”易姑姑关心地问道。
沈潆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说:“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地上的衣裳……扔了吧。”
红菱在外面,依言捡起地上的衣裳,从大衫到裙子再到抹胸,全都被撕裂了。她好一阵心疼,都是顶好的布料,这样就不能穿了。侯爷对姑娘也太心狠了些,好歹是第一次,总归温柔点才是。
易姑姑道:“姑娘受苦了。不过经历这一遭,以后侯爷会越发疼惜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潆没有说话,她终于走了这步,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更瞻前顾后了。易姑姑以为她是受了委屈,一时半会儿想不开,需要静一静,也没再开口。
红菱和绿萝打了热水进来,易姑姑扶着沈潆去沐浴。内室没有专门的净室,只在屏风后面辟出一块空地方放置木桶。沈潆钻入水里,整个人长长地松了口气,身上舒服很多。
绿萝打湿她的长发,慢慢梳理,看到姑娘身上一个个的红印,一直蔓延到胸腹以下,暗暗吃惊。她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没想到男女之间的事竟如此惨烈,实在吓人。
红菱比她年长一些,面上装着淡定,帮沈潆擦拭身体,但也被那累累伤痕吓到。她替姑娘疼,眼眶红红的。
沈潆忍不住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红菱没想到她还能笑出来,小声道:“姑娘这身上没一块好肉了,不疼吗?”
沈潆就是两腿之间有点酸胀,身上倒是没什么感觉。情到极致,已经浑然忘我了,这些算不得什么。她道:“不疼。这种事,等你们以后自己经历了就知道了。跟想象得不太一样。”
她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好像身经百战了一样。
外间易姑姑在收拾床铺,看到床单上的血迹,不动声色地卷起来。沐晖堂和寿康居那边肯定都以为侯爷跟姑娘早就圆房了,让他们发现这个,保不准又要闹出什么风浪来,所以她得好好处理。
她把床单抱到外面,看到一个婆子在院子里探了探头。
“什么人?”易姑姑喝道。
那个婆子走过来,是看侧门的,李福家的婆娘。易姑姑平日经常给她点小恩小惠,也是为了进出方便,因此她很是向着延春阁。
李福家的说道:“沈家来人,传了个口信。你家夫人说,人已经到了,问姑娘什么时候可以进府。”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照实传达。怕是要紧事,等不到明日就过来了。
易姑姑点头,笑道:“辛苦你了。我这就去告诉姨娘,有时间请你吃茶。”
“应该的应该的。”李福家的又往明间看了一眼,脸上一团和气,“沈姨娘得宠,往后记着我们这些下人就行了。”
易姑姑应好,李福家的就走了。
易姑姑走到内室,沈潆已经沐浴完了,浑身散发着香气,披了件外衫坐在妆台前梳理。以前她都是正襟危坐,这次实在是受不住,就伸直双腿,坐得随意了点。红菱拿着熏炉给她烘干头发,绿萝则轻轻地捶着她的小腿。
易姑姑走到她身边,将李福家的话转述了一遍。沈潆没想到这么快,就对易姑姑说:“我已经跟大夫人提过此事。你传话回去,让那人明日就进府。”
裴延的喉疾已经到了不能说话的地步,还是越早救治越好。
“是。”易姑姑也没多问。姑娘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听命行事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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