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师!”只有腰高的小鬼拉住了长发男人的衣袖,血红的眼瞳在夕阳下反射着暗淡的光泽,鼻青脸肿的样子偶尔会引来匆匆路过的人好奇又有些嫌弃的一瞥,“松阳老师,这里真的有金平糖吗?”
“嘛,我也不知道,不过前面的那家店有时会传来香甜的味道,我就想着会不会有。”
男人穿了一身洗到发旧的米白和服,浅栗色的长发垂在腰间,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快要沉进地平线的太阳,轻轻微笑道:“所以,一起去看看吧,银时,不是说了要送给高杉和桂吗,一起分享食物的话,即使有矛盾也会很快和好哟。”
“谁要和他们和好啦!”死鱼眼小鬼忿忿的咬了咬牙,嘟囔道。而长发男人却只是柔和的笑笑,在一家店面前停住了脚步。
“啊,到了。”长发男人牵起银发小鬼的手,轻轻拉开的店门,伴随着清脆的铃声,穿着围裙,学生模样的店长转过头来冲他们微笑:“欢迎光临。”
“您好,请问这里,有在售卖金平糖吗?”吉田松阳站在门口礼貌的询问,被他拉着的,小小的坂田银时则一脸好奇的张着血红的眼瞳四处打量。
酒馆里如同春日一般温暖,灯火通明,桌几明亮整齐,空气里和漂浮着有人的香气,坂田银时动了动鼻子嗅了两下,望了几眼后就收回了目光,在战乱时代可很少有这样处处都透着平和与温暖的餐馆,就算有,也是他阿银吃不起的地方。
“金平糖?”藤原久疑惑的看了看面前的客人,视线在长发男人身上多留了片刻,才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回答道:“抱歉,金平糖的话倒是可以做,不过这种糖工艺十分复杂,制作起来要二十天左右,所以店里并没有现货……”
没有现货。
天然卷小鬼的眼神暗了暗,银发垂下来挡住了眼帘。
其实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镇上本来是有专门做金平糖来进行售卖的人家的,但是随着战争进展,败退的武士会强征商铺的钱粮用作战备物资,还有附近的山匪会跑来假扮武士烧杀抢掠。
他们也是到了镇上才知道,做糖的人家前些日子就遭了洗劫,老板也为此染上了重病正在卧床休息,短时间内都无法开店了。
不过,这样的事在这里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闻了,毕竟,世事如此。
“……那个,我是否能冒昧的问一下,您需要金平糖是有什么用处吗?”藤原久看了看情绪低落小孩,忽然问道。
“啊,并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事,”吉田松阳神情柔和的看了垂着头的小鬼一眼,说道:“这是这孩子和朋友闹了矛盾,希望可以买些礼物就此和好。”
“……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里刚好有没有喝完的养乐多。”藤原久快速返回柜台边,拿过来一排被拆掉一瓶,只剩下四瓶的养乐多,蹲下身递到了小天然卷手里,笑着说道:“不嫌弃的话,就请拿去吧,朋友在一起喝点东西,就会马上和好的哟。”
“谁,谁和他们是朋友了!!”小天然卷下意识的回嘴,长发男人却是轻快的笑了起来,向年轻的店长道谢后很快离开了酒馆。
那一次,是藤原久第一次遇见坂田银时,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长发男人。
不久之后,吉田松阳在宽政大狱中被捕,可以让没有钱的孩子也来读书的私塾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吉田松阳的弟子成了攘夷战争中反抗天人最后的势力,藤原久的店铺中也开始有少量的金平糖在售卖。
只是当时隔经年,坂田银时因为偶然再次踏入这家店时,看着几乎没有变化的店长和他递过来的金平糖,才恍然惊觉,那个夜晚牵着他的男人和那份求而不得的金平糖与烧穿了回忆与梦境的那场大火一样,依然历历在目。
“……所以,店长那个家伙十几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肯定是妖怪,新八几你就不用想打他的主意了,”坂田银时说着做出恐吓的表情,“说不定他是靠吃人才能保持青春的。”
话音未落,一只高脊杯就划过两人的视野,礅在了桌面上,藤原久收回手,抱着胳膊意味不明的看着已经从一脸臭屁的小鬼完全变成人生loser的天然卷,亲切说道:“你们在聊些什么?”
“不,没什么……”志村新八挺直了身体下意识回答,坂田银时却已经一脸激动的捧起了被子,忍着舔上去的冲动伸出手指绕着杯子虚虚的画了一个圈,说道:“喂喂!这回是真的小了一圈吧,店长!”
“没错,因为扣除了你刚刚摄入的糖分,都说了不可能给你多余的糖分了,死心吧。”藤原久露出了一个胜者的表情,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扔进天然卷的手里。
“这是半年份的,新的金平糖我会提前做好,”藤原久轻轻的叹了一声,说道:“要记得来取啊,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