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言笑道:“母后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推辞?倒是有一样公主说得是,先时你未大婚,这样的事,不好叫你们操劳。你如今是大人了,母后也不与你客气,以后怕是还有事要劳烦你。”有共同的利益,自然是共同的朋友。皇后的身份给了宋嘉言很大的方便,何况,宋嘉言从来不是吃独食的性子。
端睿公主愉快极了,笑道:“母后只管吩咐,儿臣十分愿意。”
宋嘉言笑着起身:“反正你是要在宫里住几日的,陪母后说了半晌的话,怕是太后也盼着你的,你去慈宁宫看看太后和你母妃吧。那些琐碎之事,待明日再说不迟。”
端睿公主辞别了宋嘉言,便去了慈宁宫。
宋嘉言与昭文帝的感情一直不错。
宋嘉言本身也不是靠姿色引昭文帝入彀的,昭文帝敬重宋嘉言,一是宋嘉言有这种心胸品行,二则,中宫皇后,自然不能等同妃嫔对待。
于是,当流言纷来时,昭文帝纵使难掩心下不悦,还是愿意相信宋嘉言。
方太后早忍不住与儿子念叨了:“皇后是有些才干,做出的事情也体面,皇帝喜欢她。只是,你别嫌哀家说话难听,外头有比这难听一千倍的。那李家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瑞和郡主的孙子,就因为是庶子所出的孙子,瑞和郡主操的心就不必提了。管不是,不管更不是。好端端地说了蜀王的重孙女给那李家小子,莫不是宗室贵女还委屈了他?不说一声就出海去了。皇后又是官又是职地给他讨了来,谁不知道他与皇后亲近?二十好几不说成家,到底因着什么?皇帝还叫他进宫给皇后请安,你这皇帝做的,也大度得过了头儿!”方太后叹道,“她是怎么进的宫,皇帝比哀家清楚。先时在荒山野岭住着,哀家听说就把几个男人使唤得团团转。若没一二手腕儿,寻常女子哪有这样的本领?果不其然,后来皇帝可不是跟得了失心疯似的要娶她入宫。若别的事倒还罢了,难道哀家愿意去传皇后的闲话?此事非同小可。九皇子,可是嫡子!哪怕捕风捉影,皇帝也要查上一查,不然,哀家这心里,实在难安!”
昭文帝沉声道:“断没有的事!母后想多了!”
“关系到江山社稷,皇帝还是谨慎为好!”
“绝不可能!”昭文帝冷声道,“皇后的品性,朕信得过!”宋嘉言不只是皇后,她还是皇子、公主的生母,昭文帝但凡露出半分犹豫,母子三人性命难保!
方太后虽有私心,也不好往儿子头上安绿帽子,叹口气,不说话了。
宋嘉言素来耳聪目明,方太后都闻了风声,宋嘉言没理由不知道。她并不是装聋作哑的性子,对昭文帝道:“这要如何证明清白,皇上给臣妾想个法子?或是皇上迟疑五儿、小九的血脉,不妨滴血验亲。”
昭文帝叹口气:“朕信你。”他相信宋嘉言的贞洁,但流言满天,并不是让人愉快的事。
宋嘉言低语:“真不知何时才得以清静太平。”
昭文帝拍拍宋嘉言的手,宋嘉言眼圈儿一红,别开脸,掉下泪来。
得此良机,方太后怎肯轻易放过,待宋嘉言带着妃嫔们请安时意有所指道:“你们都是皇帝的女人,宫里就是你们的家,宫外那些事,该忘的就都忘了吧。如今每月允许椒房请安,已是皇帝宽仁,人啊,惜福方有后福。”
宋嘉言笑吟吟地接过话头儿,继续训示:“母后所说的话,就是本宫想说的话。你们位分有高低,出身也不同,有公门侯府的千金,亦有平民百姓家的小姐,有一点儿需要谨记,宫里啊,是讲究规矩的地方。如你们,别的道理不懂,三从四德是学过的。守着宫规守着本分,纵无大功,亦无大过,平平安安,就是福气。”
太后皇后两番训话,妃嫔们起身行了两次礼,娇声应下。
方太后原是为了给宋嘉言难堪,不想宋嘉言非但装作不懂,还借题发挥,当下一噎,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宋嘉言关切地问:“母后昨夜歇得可好?”
方太后一扶额角:“不知怎的,大半宿的没睡着。”
“不如宣太医来问问?”
方太后叹口气:“也好。”
太医是治不了方太后的病的。
方太后的手段很老套,先时借道士的嘴,如今又借钦天监的嘴,说是星宿不利,忌属兔的人。宋嘉言正属兔,方太后一脸坚决,道:“怎可因我一时不适就委屈皇后,叫那些属兔的宫人内侍移出去避讳两个月也就够了。哀家的身子并不要紧,皇帝不必担心。”
宋嘉言心知肚明,想到前番九皇子之事她忍了,不想方太后这般得寸进尺,没个消停,顿时怒从心头起,打入宫时刻意表现的那几分和气亦不见了踪影。宋嘉言意有所指,淡淡道:“只要母后凤体安康,不要说出宫避讳,就是臣妾的一条命,也没什么不能舍去的。母后歇着吧,臣妾这就准备移宫之事。”宋嘉言起身,正色望向昭文帝,道:“臣妾身为皇后,盼着太后平安康泰。但臣妾要带着九皇子与五公主一道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