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在屋里吵闹。”
门外进来的是穆顺,他知道时穿并不在意那些茶具,它们被试制成功之后就是大批量生产,今后这些东西都是烂大街的商品而已。时穿说这话的真正本意是警告孩子不要胡闹,所以穆顺也不去接挣扎的茂哥,只是那眼角瞥着王氏。
王氏这回有眼色了,她冲上前去抱住茂哥,而后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儿啊,你手不稳,休要拿着观看,就这样瞧瞧行了。”
黄爸坐在那里连声咳嗽,穆顺笑嘻嘻的汇报:“东主,县尊老爷听回去的掌书记报告,听说黄大人刘大人到了,他送了帖子来,说今日事务繁忙,不能亲来拜访,明天安排宴席,专门宴请黄大人、刘大人。”
黄知县听了这话儿,顿时活了过来,他一咧嘴,不屑的说:“一位同进士,跟我等正榜进士有什么话好说,你去告诉传信人,本官这次是来看女婿的,就不打搅他了。”
时穿放了茂哥,那小孩被人拎在半空吓坏了,只敢在母亲怀里嘤嘤哼了几声。时穿背着手继续问:“就这点事,需要专门来一趟吗?”
穆顺拱手回答:“县里的掌书记刚才在席上说,云台山附近来了一只老虎,这几天伤了几位登高赋诗的读书人,县里召集团练社兵,准备围捕这只老虎,县尊让我们也拨出一队团练,去县里支应。”
“你把这消息告诉穆顺,让他去办吧!”时穿随口回答。
老虎——宋代的儿童听到老虎,可没有去动物园看热闹的心思,茂哥听到周围有老虎游荡,顿时缩在母亲的身边,悄声问:“母亲,老虎会不会进村来。”
穆顺笑眯眯的回答:“老虎不会进村的,但狼会——前几日,崔庄附近有几个村落报告野狼入村,叼去了几只猪羊,幸好还没有伤到孩子,我猜大约是老虎来了,占了狼的地盘,所以野狼只好下山到村中找吃的……东主,要不要通知各个村落,这几天让家长看好孩子,别让野狼叼去了。”
时穿轻轻摇了摇头,很奇怪,这个时候他居然想到了打虎将武松武二郎,如今武二郎已经死了,谁来打虎?他有点黯然的示意:“这事儿不能耽误,你下去通知各村。另外,立刻安排凌飞出击,告诉他,我要一张完整的虎皮。”
穆顺再度鞠躬,又问:“东主,时灿宗子明天赶来送嫁,如今这种情况,我们是不是派人迎接一下。”
按约定,时穿这方,送嫁的队伍是由宗子时灿出面,时氏宗族在这方面算是给足了时穿面子,时穿也不敢怠慢:“还等什么,赶紧去,点齐火枪队,带上灯笼,立刻去迎接。”
穆顺笑眯眯的拱手,警告性的看了茂儿一眼,而后倒退的走出厅外。不过,这个时候,厅里的人都已被震撼的彻底无语,穷奢极欲还则罢了,拿数千贯的茶杯饮茶也不算什么,但是,谈到凶恶的老虎就像谈到自家养的小狗一样,不仅没惧意,反而很期待那张虎皮……这,这可不是能随意挑衅的人。
屋里没了外人,茂哥也安静下来,乖乖的躲在母亲后面,王氏连安慰茂哥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了许多,时穿也就开门见山:“岳父,刚才我跟娥娘商议了,娥娘在这里也孤单,没有亲情呵护,整日营营操心,我瞧着也心痛。三位妹妹能过来陪伴她,我这里是求之不得,伯父,就这么定下来。”
黄爸喜出望外,没想到他还没开口时穿已经应承了,不过……他又试探地问:“不如,让融儿也留下,姐妹们还有个伴儿。”
刚才融儿能挡在弟弟面前,让时穿多少有了点好感,孩子嘛,顽皮不是缺点,关键是要好好教育,他有心想同意对方留下来,但转念之间,又想到娥娘跟这位妹妹向来不对盘,所以他摇摇头:“明天是重阳节,我派人护送融儿在城里玩耍几天,等伯父回转沭阳的时候,还是把融儿一起带走吧,她可是嫡次女啊,理当由母亲亲自教养。”
王氏嘴角歪了歪,还没来得及说话,时穿马上又加了一句:“我会让管家穆顺招呼上舅母马氏,一同陪着你们玩耍,买的什么东西,都记我账上。”
这么一说,黄爸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他咳嗽一声,插嘴说:“贤婿,哪能让你如此破费……我们是来过重阳节的,重阳嘛,还是亲戚们团聚在一起登高望远的好。”
说到这里,时穿倒是若有所思地说:“林舅父听说已经选了官,不如我们将舅母接过来,大家一块过个重阳……”
王氏皱了一下眉头,黄爸马上追问:“我离京的时候,林兄还在候选,不知他选上什么官了?”
黄娥的舅母马氏,时穿只见过一面,并未曾过多接触。不过想来这位马氏脾气也够硬,跟王氏向来不对盘—— 一个是祸害是祸害,两个祸害就不是祸害。这里,一加一小于一的原因,是因为祸害们最擅长内讧。
就让这两个人彼此斗去吧。
时穿回答:“听说是真定府的官职。大约是九品县主薄。早先的时候,舅父说自己单身上任,留舅母在海州,但舅母不答应,已打算直接去真定府找舅父汇合,前几日托我找了急脚行,大约近日就要动身。”
黄爸望了一眼王氏,回答:“既然马氏是孤身,我倒不好出面招待了,不如送她几贯程仪?”
王氏连声回答:“好啊好啊,她近日要动身去真定,一定忙得很,咱们不去打搅了……贤婿,你看我这趟来,你与娥娘的事,是不是正式过了六礼,敲定下来?”
第319章 彼之甘露,我之毒药
时穿摸着脑门,小心地询问一句:“议亲之后,是否要遵循其余的俗礼?”
这时候,风俗上讲究议亲之后男女不想见,一直要等到婚礼举行才重新见面。时穿询问的就是:黄娥是否要遵循这些礼节,如果婚前不再见面,那他这一摊子事交给谁去?
黄爸黄妈还在沉吟,他们来海州是想确定黄娥的事,对黄娥有个交代,但却没想把黄娥接回家,毕竟他们自己也来海州了。
时穿紧接着说:“其实我与娥娘两心相许,过不过那些俗礼,我们自己并不在意?”
“哪能呢?”黄爸不悦地说:“礼之大用,为定人伦也。六礼不至,那就是苟合。无礼苟合,则‘奔者为妾’,你拿我们娥娘做妾吗?”
好吧,时穿一个人不想跟整个世俗对抗,他顺从地回答:“从简吧,我与娥娘之间的事,不合适闹大了。”
这话黄爸赞同,如果非要正式弄个六礼,媒人出面不免要问个究竟,黄娥与时穿在桃花观的经历,虽然海州无人不知,但写到婚书上总是丢黄家的面子。这事悄悄的办了就成。
“我带了刘旭刘大人来!”黄爸回答:“咱家的事不好对外宣扬,但刘大人知道底细,倒不必忌讳他。让他出面论礼,婚书上有个现任官员出面也好看一点。这事我已私下询问了刘大人,他已经许了。你自己再跟他商量一番,乘这段时间,咱私底下把六礼都过了吧。”
六礼都过了,则意味着婚礼随时可以举行……甚至举不举行婚礼都在于个人。对黄娥来说这样做草率了点,然而,有个桃花观的经历,公开举行婚礼,那面婚礼上有嫉妒者疯言疯语。为了避免这种形式,这年头大多数被拐卖者,即使被解救回来也是悄悄远嫁。相比她们,黄娥能嫁个疼爱她的人,黄爸自觉地对嫡长女很关爱了。
“大媒由刘大人出面!”王氏唠叨说:“你再找两个相熟的人出面书写礼书……今日你族人都要到吧,就顺便写了迎书吧……”
话音刚落,前院里喊道:“宗子到了,该写迎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