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在鼻尖绕了一圈,那碗酒还是落入了晏霄口中。
晏霄“好心”地给公仪徵倒上一碗忘忧水,似笑非笑道:“道长为何不喝,可是要求我喂你?”
公仪徵含笑凝视晏霄:“晏姑娘故意诱使贫道饮下断红尘,就是想让贫道开口相求?”
晏霄摸了摸下巴:“嗯……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公仪徵问道:“若是不喝解药,又会如何?”
“以道长的修为,大概半日就能化解毒性。”晏霄意味深长道,“在阴墟这种地方,时时刻刻都杀机重重,半日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能预料。”
公仪徵又问道:“贫道若是求了,晏姑娘便会答应吗?”
晏霄道:“你若诚心诚意,或许本……姑娘一高兴,就答应了。”
受了酒意影响,她心情愉悦,险些便将“本座”二字脱口而出。
公仪徵凝视着晏霄泛着薄红的脸庞,柔声说道:“那贫道便诚心请求晏姑娘,让我喝下这一碗解药。”
特意压低了声音沁着酒意,显得低哑而醇厚,宛如石子落入波心,荡开圈圈涟漪。
晏霄心头酥了一下,她也分不清是酒劲使然还是这声音蛊人,身上酥麻温暖,心情也正是愉悦,她便笑吟吟地托起酒碗,递到公仪徵唇边。
公仪徵勉力才能微微仰头,酒碗稍倾,透明的酒液滚入喉中,却还有更多的溢出唇角,顺着脖颈而下,刺激了颈上的伤口,也浸湿了衣领。
酒液甜而不腻,入腹冰凉,果然驱散了体内麻痹的毒性。
公仪徵的身体也恢复了知觉,他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擦拭颈间湿意,眼睛却是看着晏霄,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晏姑娘以为贫道是什么样的人?”
晏霄犹自噙着笑,略一思索便道:“高风亮节,阳奉阴违,虚怀若谷,虚伪狡诈。”
公仪徵不禁莞尔:“既然如此,开口求人于贫道也并不是难事,可让您这样尊贵的人亲自伺候我饮酒,反倒是万分难得。贫道终究还是赚了。”
晏霄唇角的弧线骤然消失,眼中的笑意也冷了下来,直勾勾瞪着公仪徵冷冷道:“你这臭道士,说的话也挺解酒的。”
断红尘都不香了。
便在这时,门窗响起了砰砰的响声,公仪徵朝外看去,果然如晏霄预测的一般——外面下雨了。
密云像被人用棍子搅动了一般剧烈翻滚,云层中落下利刃似的冰块。这些玄冰从高处落下,在山巅高处便如万箭齐发,而接近地面,受到炼狱火海的影响,便会逐渐消融,变成瓢泼大雨。
这些雨水都有毒,哪怕是高阶修士也不愿意染上毒素,都各自找了地方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