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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刘缯帛&ldo;哦&rdo;了一声，&ldo;尚书大人可曾与你说起此案？&rdo;

秦佩知道尚书与两位侍郎对此案甚有分歧，尚书主张首犯判斩，其余人等从轻；孟侍郎却坚持主犯腰斩，从犯弃市，其余人等流徙；刘缯帛心狠手辣，竟提出来主犯腰斩，其余人等尽数弃市，果然不负酷吏之名。

他不过区区主事，人微言轻，这些大人却纷纷询问他的见地，无非是想探听太子之意。轩辕冕初初监国，政见不彰，百官怕也是想由此及彼，通过踏马案揣测圣心。

秦佩斟酌道，&ldo;尚书大人的意思是，纵马于两市固然不合律法，然而伤及无辜的也只有张、王二人而已，其余人等可只追究前事，不必……&rdo;

刘缯帛冷笑，&ldo;哦，这就一口咬定是张王二人了？想要李代桃僵，他以为当日东市几十双眼睛都是瞎的么？&rdo;

秦佩垂首不语，又听刘缯帛放软语气道，&ldo;杀人偿命本是至理，此事我看刑部多半还是要看中书省的意思。你是赵相的门生，又与殿下熟识，若是可以，还请多多劝谏……&rdo;

秦佩低声道，&ldo;下官自当尽力。&rdo;

第二日，秦佩早早去了雍王府，通报过名姓便被带入内殿。轩辕晋身着浅蓝便服，正闲闲地倚着几案用膳。

&ldo;以环兄好早，本王方方起身。&rdo;轩辕晋腆然笑道，又指指面前的十六样什锦小菜，&ldo;若是不嫌弃，不如也用些清粥小菜？&rdo;

秦佩摆手，&ldo;下官早已用过了，只是吴少卿说过，这江南绣庄一日只接三样绣活，若是迟了……&rdo;

轩辕晋不以为意，&ldo;以环兄多虑了，商贾之流重利轻义，本王出十倍百倍的价钱，还怕他们不接？&rdo;

秦佩无奈，又候了约莫半个时辰，轩辕晋才堪堪用完，想来是避忌踏马案的风头，轩辕晋此番并未骑马，而是着管事备好了马车。

东市喧闹一如往日，一副太平景象，两人下了马车，跟着如织人流缓缓前行。

&ldo;本王曾听太子哥哥提起过，待他继位便会改年承平。&rdo;轩辕晋突然道。

秦佩微微一笑，&ldo;承平盛世，这个寓意好。&rdo;

&ldo;太子哥哥的想法我大抵是知道的，&rdo;轩辕晋幽幽道，&ldo;太子哥哥对父皇孺慕以及，总觉得父皇是功比三皇、德盖五帝的圣君，故而太子哥哥所思所想不过萧规曹随，对父皇治下的种种规制政令都不敢，甚至不愿变更。&rdo;

秦佩蹙眉，回想起重阳登高之日轩辕晋对太子的劝谏，踌躇道，&ldo;陛下文韬武略，德泽一朝就曾三次对突厥用兵，中间又逢两王之乱……虽功绩可彪炳青史，但民力亦是损耗过度，殿下有守成之意，下官亦觉得无可厚非。&rdo;

轩辕晋辩道，&ldo;本王的意思不是让太子哥哥去穷兵黩武、大动干戈，本王是觉得太子哥哥的怀柔之策过于宽仁，士族元气大伤，正是乘势而上、永绝后患之机，太子哥哥对他们过于放纵，终有一日会将父皇开创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rdo;

&ldo;王爷慎言！&rdo;秦佩终忍不住打断他，&ldo;殿下毕竟当了二十年的储君，又一直在中枢行走得几位相爷教诲，于机要之事必然比我等通达。殿下既然如此决策，必然有殿下的道理，再何况殿下顾惜民力、又欲安臣子之心，则必然行&lso;内圣外王&rso;之术，下官以为正合时宜。&rdo;

见轩辕晋面色不豫，还欲强辩，秦佩温言道，&ldo;当然，天下虽大治，但也不算是唐虞之治，自然有世家盘结、吏治不清等等顽症，假以时日，待殿下稳住朝中局势，定能放手整肃。王爷是殿下最宠信的弟弟，到那时您若是进谏，殿下必然会采纳的。&rdo;

第31章珠帘绣户杨花满

那江南绣庄隐没于东市的寻常巷陌，小门小户极其难找，当一行人终于立于门外时都已过了午时。

&ldo;但愿那吴少卿没有夸大其词。&rdo;说着轩辕晋大步入内。

秦佩跟着进去，只见堂内摆着零零碎碎几样绣品，每样都是巧夺天工、精巧绝伦。几人均是男子，自然是不懂什么平金法之类的绣工技法，可看着布料的走针纹样也知这个江南绣庄绝非浪得虚名。

堂里只有个小丫头看店，神色怏怏，对人也是不理不睬的。

轩辕晋身边的掌事公公怀思上前一步，客气道，&ldo;姑娘，我家公子想要绣副屏风，不知可否……&rdo;

&ldo;晚了，&rdo;那小丫头打了个哈欠，头也未抬，&ldo;三样绣活已经接满，若是想要，明日赶早罢。&rdo;

那怀思虽不是皇上太子身边的人，但自小跟着炙手可热的雍王，哪里受过这种冷眼，一听此话，立时横眉竖眼道，&ldo;放肆！咱们公子买你家的绣活是尔等的福气，休要不识抬举！&rdo;

那小丫头很是伶牙俐齿，&ldo;唷，咱家店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这抬举我们不要！&rdo;

怀思气急，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和那小丫头周旋了半天，可对方硬是不松口。

秦佩冷眼旁观，那丫头年方二八，长得不算天姿国色，但也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娇艳可人，不知是不是因着怜香惜玉的缘由，即使被拂了面子，轩辕晋脸上也未有半分不豫，只兴致勃勃地站在一边观战。

&ldo;纳锦，怎可对贵人无礼？&rdo;珠帘被挑开，走出一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只见她盈盈而拜，一颦一笑均是勾魂摄魄，不知年轻时是如何的美貌动人。

秦佩心中暗忖，这女子倒是有几分见识，怀思声音尖细必是宦官，想来一行人的身份她恐怕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