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自己房里随便用了几口早饭,夏莳锦便披着一件丁香色的斗篷来了院子里。院中秋菊已开,层层叠叠绽出绚烂的色泽,将这个清晨衬得格外朝气蓬勃。
&esp;&esp;可夏莳锦看着这些,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就这么呆呆的立在花盆前。
&esp;&esp;细算起来,她已有整一个月不曾见过段禛了。
&esp;&esp;春山围场回来后,因着皇后娘娘身子不好,那几日各府的夫人都寻着名目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她也随母亲入宫探望过皇后娘娘。那时段禛寻了机会同她私下说话,问她熊掌可还喜欢,她却直言道自己并不喜吃这些,都被阿兄吃了。
&esp;&esp;那时她并不知段禛为了给她猎这头熊,近乎是拿着自己的安危在搏。且当时她还因自己放生的小兔子被段禛又猎杀了,而有些耿耿于怀,嘴上不说,说别的话时却是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esp;&esp;回了侯府,夏莳锦才隐约从母亲那听来一些传闻,说段禛在围场时是因听闻她喜食熊掌,这才冒险过了河去专程猎的,为此还受了一些伤。
&esp;&esp;夏莳锦总算明白她的那句“不喜”,有多令人寒心。是以她悄悄做了决定,等下次再见段禛时,定要为此事向他赔个不是,并郑重道谢。
&esp;&esp;只是夏莳锦也未想不到,从那日出宫后,她和段禛已整整一个月没再见面了。段禛未像过去那样找机会出宫来看她,也未再寻着各种名目召她入宫,这叫夏莳锦觉得,他在生自己的气,还有意在疏离自己。
&esp;&esp;以前段禛在她面前出现的勤快,叫她忽略了二人的距离有多远,如今段禛冷淡下来了,她才发现,他们二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远。
&esp;&esp;他想见她时,只消出一趟宫便可见到,而她想见他时,却要苦等他的召见才行。
&esp;&esp;等不来召见,她便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载,一年都见不到他的身影,也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esp;&esp;水翠看着自家小娘子望着一盆秋菊兴叹,忍不住问:“娘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esp;&esp;夏莳锦匆忙掩了情绪,唇边淡出笑意:“没什么,就是昨晚看的话本,叫我有些难受。”
&esp;&esp;“什么话本?”水翠追问,她可是记得小娘子看的话本,都是些公子小姐的恩恩爱爱,怎会难受呢?
&esp;&esp;夏莳锦也正因心事无法排解,而有些闷得慌,想了想,便慢悠悠说道:“是一位公子,起先对人家小姐死缠硬磨,待小姐点头答应了亲事,那公子倒是突然消失不见了。”
&esp;&esp;“娘子说的那位公子,难道是张生?”
&esp;&esp;“张生?”夏莳锦疑惑的看着水翠,心道自己也不过是借着话本随便一说。
&esp;&esp;水翠用力点头:“小姐看的莫不是《西厢记》?那个张生可不就是这样的人,起先对莺莺小姐百般殷勤,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可等成其好事后,莺莺小姐等着他来提亲了,他却进京后就不见了人。之后这个张生高中,却是另攀了高枝,娶了别家的千金,将那莺莺小姐给辜负了。”
&esp;&esp;《西厢记》夏莳记早就听闻过大名,只是那种书不是她这等闺阁小姐能看到的,今日听水翠说了说大意,倒也没怪她,只道了句“好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
&esp;&esp;水翠虽是个小丫头,跟灶间的几个婆子混得熟了,偶尔也会听她们说些自家男人的事,便学着她们的口吻,跟着附和了句:“这男人嘛,总是追不到时才将人当作天边的白月光,一但追到了就弃之如敝履。”
&esp;&esp;夏莳锦渐渐拢起眉心,这话听得她有些揪心起来。
&esp;&esp;该不会是她阅历浅,也着了道?段禛……会是张生那样的人吗?
&esp;&esp;主仆两人正感叹之际,身后蓦然传来个声音,“谁被弃之如敝履了?”
&esp;&esp;夏莳锦转身,看着走过来的夏徜,唤了声:“阿兄。”
&esp;&esp;夏徜见她神情恹恹的,忙问:“你可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为何刚刚没去花厅用饭?”
&esp;&esp;夏莳锦裹了裹身上斗篷,缓步和阿兄一起往亭子里走去,说道:“没,只是天冷,懒得折腾,就叫小厨房端了几样来。”
&esp;&esp;如今天冷,亭子里的石桌石墩都包上了一层棉垫,夏莳锦正想坐下,夏徜却抢先一步,掏出一方厚厚的棉帕又盖在石墩子上,然后才扶着她坐下。
&esp;&esp;“还说畏冷,为何又要到到院子里来吹风?昨夜的雨气刚散,正是最冷的时候。”
&esp;&esp;夏莳锦抬眼看了看夏徜,拉了拉他的袖缘:“阿兄也坐。”
&esp;&esp;夏徜在她一旁的石墩子上坐下,直觉妹妹有话想说,便等着她开口。
&esp;&esp;夏莳锦的确是有话想问夏徜,可是这话她迟疑了许久,因为她知一但问出来,多半夏徜会不高兴。可是她已憋忍了一个月,再也忍不下去了。
&esp;&esp;“阿兄,最近你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他……他可有问起过我?”
&esp;&esp;如夏莳锦所料,夏徜在听到这话后,果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任何表情也都没有,面皮儿紧紧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