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周小安没敢走,一直守着半昏迷的小孩儿,偷偷给他吃了消炎药,又隔一会儿给他喂几口葡萄糖水,不断地换着脑袋上的毛巾,等到第二天凌晨,小孩终于退烧了,也不吐了。
只是一晚上都拽着她的衣角没撒手。
周小安总算放下心来,用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靠在床头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被子盖得整整齐齐,小土豆蜡黄着一张小脸坐在床尾看着她。
小孩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像在看着她呆,又像在做梦,仔细看又好像是在非常认真地研究她的五官,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但可以肯定的是,非常非常专注,专注到好似连自己都忘了。
周小安眨眨眼睛,“小土豆,咱俩怎么调过来了?明明是我在辛苦照顾你呀!你这样我的成就感呢?都没了!”
小土豆很显然没见过周小安这种人,确切地说,四岁以后姥姥去世,就没人好好跟他说过话了,更别说这样轻松亲近地开玩笑了。
“对不起,安安,我看你很累,怕你累坏了,我以后再也不生病了……”
周小安傻了一下,然后笑了,“那换我生病,你来照顾我好了。”
小土豆急了,“你不生病!还是我生病吧!”
周小安苦恼,“那还不是得我照顾你?你不怕我累坏了?”
然后看着小土豆纠结的小脸儿终于绷不住笑了,“哎呀!你怎么这么好玩儿!小老头一样!你这样会老得很快的!”
小土豆终于知道周小安是在逗他玩儿了,可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抿着嘴笑,蜡黄的脸都变得有精神一点儿了。
周小安就是个恶趣味的家伙,逗完了人家她自己也神清气爽了,伸个懒腰准备起床,可在踢了踢腿,又踢了踢,坐起来就轻轻拍了小土豆一下,“你这是什么毛病?拽我裤脚干嘛?我还能跑了?”
小土豆抿着嘴不说话,还是紧紧捏着周小安的一点点裤脚不撒手。
周小安跟他讲道理,“不是告诉你我的单位了?也告诉你电话了,你怎么都能找到我,怕什么?”
小土豆倔强地抿着嘴,眼睛里是估计他自己都没觉的茫然和恐惧,像个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狼狗,装得很坚强勇敢的样子,甚至还向你呲出并不锋利的小奶牙,可实际上已经怕得簌簌抖。
周小安看了一眼就不忍心了,“来,我教你打电话,你就知道找我有多容易了。”
两人来到护士站,小土豆马上戒备地挡在了周小安身前。
那个守电话的护士脾气非常差,前两天还骂哭了一个跟她借电话用的大姐。
周小安拍拍小土豆的后背,走到护士身边,把工作证在她面前晃了晃,严肃地冲她点头,“同志,紧急公务,我需要借用电话打给公安局。请你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