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人等先后散去,19号小楼里恢复了原先的宁静。水生站在右上角被爬山虎遮蔽了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草坪,远处的其它楼栋,再看看天空。
他知道,宁静只是表面的,在周围,在3号院,甚至在院外,或者仍有不知道多少眼睛在盯着这里,在盯着自己。
他又打量着四周。屋里的人都走了。在他们走之前,有人来打扫了卫生,送来了新的卧具和生活用品、必须品。他们还刷了刷局部霉湿的墙角,修整了电线线路和煤气管道,更换了失修的电器,换了新的窗帘,带来的新的花草。
梅玉郎。。。。。梅玉郎。。。。。。他从大家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
原来那家伙的真名竟然叫梅玉郎。
想想那张猥琐的黄瘦长脸,水生有点忍俊不禁,嘴角上浮,微笑了起来。
怪不得他说自己水生这个名字土,相比起梅玉郎这三个字,真是土得掉渣了。可是前辈,大叔,您这张脸,对得起这么美的名字嘛。
这么一想,笑容顿时扩大,他甚至在笑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又牵扯到了体内那一道道毫不安生的力量,仿佛打破了它们之间短暂的平衡般,它们又开始乱蹿起来。
大爷的。
他暗骂了一句,转身扶着沙发靠背,缓缓地坐下。
沙发很舒服,既保持着弹力,又不失绵软。
他这辈子都没有坐过这么舒服的沙发。
从望澳村到这里并不远,直线距离甚至没有超过50公里,可是他就像从一个世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从物质的角度来说,是从泥土,来到了云端。
不过,一粒尘土,要飘上云端,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有的时候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不,他步入这片云端还不到半天,就遭受到了一次袭击,近乎致命的袭击。以后,更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有些口渴。
茶几上放了几瓶矿泉水。原本是放了很多的,后来被维修工人们喝掉了一大半。它们本就是为他们所准备的。
他取过了一瓶,拧开盖子。这个举动再度牵扯了胸前的骨伤,牵动了体内胡乱冲撞的异能力。疼痛让他不由得“嘶”的一声,手里一松,矿泉水掉在了地上,水从瓶口汩汩地流了出来,浸湿了一片地毯。
你大爷的!你大爷的!
水生以往基本上是不说脏话的。哪怕渔村的大叔大婶,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满世界地飙脏话,他也坚决忍住,不同流合污。很多不同的书里教过他人生的规矩,这是其中一条,也是他的底线之一。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实在忍无可忍,心里仿佛有股股怒火无处发泄一般。从自己生活了十四年的小渔村被人强行带到一个大城市,自己好心从海里救上来的人竟然是个内衣大盗,刚落下脚还没喘口气饿着肚子的时候洗个澡都受遭到他人的刺杀。。。。。。
变化太快了,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心理上根本应接不来。
水从瓶口汩汩地流,直到流掉了一大半,才停止了流动。水生的心,仿佛也随着流水的停止而安静了下来。
他半蹲下身子,把瓶子扶了起来,重新放回茶几。又抽了几张抽纸,想要铺在地毯上尽量吸取些水分,避免地毯因之受潮发霉。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手掌靠近之处,地毯中的水分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追逐而来,就像向食物进发的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