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昀沉吟片刻又问:“老爷子现在是不是不再用他那些人了?”
“是,很久没见他联系了。”
霍廷昀脸色放松下来,点点头,继续忙手上的事。
*
段国强的尿毒症越来越严重,医生给他排进等待肾移植的队列里,和许赞的配型结果还没有出来。
许赞想起上次带外公去泡过的温泉,对减轻病体痛苦很有效果,想带段国强也去一次。段国强不肯去,许赞知道他是怕在女儿面前不方便,告诉他有男性服务生可以帮他,还有院子里单独的池子。
段国强看着许赞热切的眼睛,终于点了头。
这几天是父女俩这辈子相处最多的日子,段国强的脾气好了很多,许赞也不像以前一样对他敬而远之。
周五的下午,许赞早下班一个小时,推父亲坐上去郊区的大巴车。轮椅上大巴很不方便,但能省下两百多的打车钱。
车上人不多,许赞把轮椅停在自己座位边,用脚挡在轱辘前。
忙活了一天,她渐渐晃得有几分睡意。然而段国强低低的一句话,瞬间惊醒了她。
“段钊,是犯事儿了吧。”
许赞惊得忘了掩饰,扭头看向父亲。
段国强脸色平静:“过年过节都不见人,除了死了,也只有这一种情况了。”
许赞的泪倏地飞进眼睛里,她掩饰地低下头,一时说不出话。
“他那个性格,我都猜得到,能耐不大,脾气不小,早晚要出事。”
许赞竟一时不敢否认,进监狱也比成植物人更容易接受吧。
“他成不成器都由他去,你不用把他当负担,你不欠他的。”段国强微合着眼,语气淡淡。
许赞死死咬住嘴唇,静静流泪。
这一句“不欠”,对她的意义简直无法形容。
正努力忍住哽咽,电话响起来,屏幕上闪着霍廷昀三个字。许赞此刻没办法正常说话,何况段国强在身边,她也没法和霍廷昀通话。
她飞快按下了挂断键。
夜幕降临的时候,大巴到站了,许赞费力地把段国强搬下车。
车站距离温泉山庄还有一段距离,来这里泡温泉的人没有坐大巴来的,别说计程车,连路过的普通车辆都很少,走路过去很不方便。
要是有辆车就好了,许赞推着轮椅怅然地想,父亲身体这样,以后用车的地方还多着呢。
可惜手上的存款不允许。
段国强倒是兴致颇高,东张西望地看着路边城市里难得一见的山崖树木。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许赞的手机响了,她把轮椅停在路边,站住脚接电话。
是孟笑晗。
“许赞,你让我帮你给孙哲联系的学校我找到了哈,城东的一所区重点,风气不算特别卷,离他原来住的地方也够远,我觉得挺合适他的。”
许赞很高兴:“太好了笑晗,了了我一块心病。如果孙哲还在原来的学校上学,我总怕叶宁她爸再去找那祖孙俩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