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叫得人都要心碎了。
他平生就没哄过人,这是第一遭,却不学自通。
将哭得一抖一抖的人捞在腿上,稍稍调整姿势,小心不压到那条伤腿。周朗星轻轻拍着秦烟的肩背。
“哭吧,哭吧,都哭出来,大声发泄出来,你压抑太久了。”
他声音低沉温和,有几分像是周叔容平时的语调。秦烟收紧双手,怀抱他劲瘦的腰身,周朗星霎时一僵,碰到他痒痒肉了。
缓了一会儿,他轻抚身下人轻颤的脊背,“他去了后,你有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声哭出来?”
“呜……没有。”秦烟埋在周朗星的怀里,声音闷热潮湿。
“所以,一旦伤心难过就要用力发泄出来啊!憋久了会成变态的!”
“我不是!”
“我没说你现在是,但再憋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是了。”
“可我不想哭的,好丢人!”
“没有外人在呀。”
“你不就是吗?”
周朗星抽了一口凉气。
“你伤到我的心了,”他把秦烟刨出来,双掌挤压那张热乎乎的脸,“快给我改口!”
秦烟的嘴巴翘了起来,眼睛哭得有点肿,因为低烧,满脸通红。
周朗星看着他湿润的双眼,缓和了语气,莫名的温柔:“阿烟,我是你的谁?”
他这算明示了,秦烟说过,熟人都叫他阿烟。
秦烟没力气挣扎,咸鱼般任他揉搓,遭到这样的待遇也不生气,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好、好朋友。”
周朗星轻笑,“好朋友不是外人,是可靠的人,是贴心的人,是可以尽情依靠的人。所以你哭吧。”
秦烟再次哭出声。
不一会儿,周朗星的掌心变得湿漉漉。他松开了秦烟的脸颊,让他好好睡在沙发上。
“好了,你抱够了,也该吃药了。家里真的没有退烧药和退烧贴?”
秦烟泪眼朦胧地摇头。
“那我现在去买,你睡一会儿。”
周朗星撑着沙发想站起来,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拉扯力,他回过头,是秦烟拽着他的衣服,五根雪白的手指搅得那块薄薄的布料皱巴巴的。
他明白,再坚强的人只要生病了都会变得脆弱、没有安全感。
十五岁那年,他离家出走,在出租房里病得心理脆弱,觉得世上没有爱他的人,恨不得立马去死。
周叔容及时出现了,平淡地哇了一声,“你红得像只煮熟的虾,这么大,家里的锅装不下。”
周朗星抱着他的腰大哭特哭。
委屈得仿佛天要塌了,“你怎么才来接我回家啊!”
然后,头顶被人轻轻揉了揉。
……
腰间的力道加重了一些,秦烟见周朗星出神,将他拽了回来。
周朗星回过神。
怎么会忽然想到周叔容?
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一旦明白这个真相,就必须快刀斩乱麻,彻底将他移出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