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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我小时候是个很黏人的小孩,每次上学都一定要爸妈送我去才行。因此后来我父母让我学骑自行车的时候,很不情愿,觉得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送我去上学了。”
他看着她:“后来为了让我主动骑车,我父母每天开车陪我,周末也带我去骑行。到了后来,我才明白…
“不管对事物本身有多排斥,过程和结尾才是我们坚持的意义。”
因为知道父母依然陪伴,骑行的终点总会有人等你,所以陆时延忽略掉了对骑车这件事的排斥。
就正如这份模拟志愿……
他垂眸看向季禾,后者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季禾低眉笑了一下,继而胸腔震动笑出了声。提步往前走,她的脑袋思绪混沌。
过了很久,天空被落日浸泡得澄黄。
“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
所以她大概明白了陆时延是真的因为这个决定而开心,但共情不了这个决定。
季禾看着脚下的路,话语里埋藏着苦涩和艳羡。
“可有时候我希望他们的孩子不是我。”
季禾惊讶抬头。
陆时延侧眸冲她笑了笑,看着前面奶奶的年老的身影,沉静的面色下难掩悲伤、自责:
“在我七岁生日的前一天,我爸妈说要带我去海边庆祝生日,可是遇到了泥石流,出了车祸。”
原本幸福富裕的一家三口,在那个晚上一夜间分崩离析。
从前还算和蔼的叔伯婶婶,在想法子抢到了陆时延父母留下的公司后,没多久就暴露了真面目,将祖孙二人赶回小镇不说,还将本就亏空的负债推到了陆时延身上。
前几年得知陆文亭夫妻俩给陆时延留下了一大笔保险金后,更是将祖孙二人的生活彻底搅乱。
季禾上次在律所遇见的几人,骂的‘扫把星’字样。当时疑惑,这回知道了原因,只觉心疼。
情不自禁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别这样想,你永远是被他们期待的孩子。”
季禾有心想安慰他,让他别这么难过。然而在这方面,她实在是不擅长。
她没经历过那种温情,贫瘠的找不出任何言语安慰他。
陆时延走近,弓身轻轻抱住她,流露出的脆弱在此时转变成了对眼前人的依赖眷恋。
他同样惊叹,将这块伤疤如此平静简单地向季禾揭开,竟早已没了起初的那份难堪。
气球倒映出两人在夕阳下相拥在一起的唯美场景,陆时延听见轻柔的声音:
“等你高考结束,我陪你去看海。”
他弯唇:
“——好。”
天色渐暗了,走到商业街和清水巷的交接街道时,两人的手都是拉在一起的。
红灯登时跳向绿色的时候,不期然看向马路那头,季禾的笑颜骤然一僵,笑容霎时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