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去送菜时,门又开了。
一声很熟悉的爽朗笑声从包房里传出来。
“奶奶你不知道,张家明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可逗了,他读书太厉害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学神。当时好多女生喜欢他,他拽死了,一个都不理。”
屋子里说笑声不绝。
能想象到气氛有多和谐。
阿信想起之前爷爷生病,冷青去拉萨探病,陪自己家人吃饭的场景,差不多也是这么多人,她也是哄得大家笑呵呵的。
苏懈看他一脸受伤的样子,主动说:“那个男的,叫张家明。冷小姐高中同学,现在在第三医院心胸内科当主治医生。家庭条件还不错,爸爸是做图书出版生意的,妈妈在编辑社当总编,算是书香门第吧。家里还有个姐姐,就刚才那个小女孩的妈妈,你看见了。总而言之呢,也算是个人品端正,前途光明的好青年吧。医生这个职业好啊,越老越吃香,加分项。”
阿信问:“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苏懈:“这你可就难倒我了。我还能在冷小姐身上装个监听器吗?我想想哈,二月上旬,他们一起吃过饭,二月下旬,两个人一起在江滩散步。三月中旬,一起去武大看了樱花,这个姓张的还教冷小姐开车,到了三月下旬,两个人就亲密起来了……不过我也没想到,四月份就能一起见父母了,是有点快啊。不过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好呢,也许人家就……特别合适。”
他说着,喝了一口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阿信的神色。
小心翼翼道:“想哭就哭,不丢人。我不笑你。”
阿信瞪他一眼,眼神吃人一样。
苏懈忍着笑,继续煽风点火:“只是见家长而已,小意思啦。又没结婚,结了婚也可以离婚的嘛。你看路医生都快结婚了,我着急了吗?我还是看好你的,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长相,要未来有长相……”
没说完,自己已经笑得肚子疼起来。
菜上来了,苏懈也不管他,自己吃起来,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给他添一碗汤:“喝汤,败火。”
阿信目光就紧紧盯着包房的门。
饭吃到一半,门忽然开了,冷青举着手机从里面走了出来:“好了,你说吧……”
到了饭店,大厅里就餐的人不少,四周还是有点吵,冷青听不太清,下楼往一楼的方向去接电话。
阿信见她下了楼,一路紧紧跟上去。
苏懈喝口汤,不紧不慢地擦擦嘴,也跟上去看热闹。
冷青一路走到店外,四周才算清静了些,能安心打电话:“上个月不就安排好了吗?怎么又出问题了?”
武汉这时正是多雨季节,不一会儿下起毛毛雨。
冷青还在讲电话,见下了雨,正要找个地方避一下,头顶忽然撑过一把大黑伞,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伞面,感知到身后站着一个人,以为是张家明,没有在意,继续讲着电话。
“那这样,你约他们的蒋总明天上午十点见面,如果他答应了,你订两张今晚去海南的机票,晚上你陪我去出差。酒店要定在他们公司五公里范围之内。好。辛苦了。”
她挂了电话,又低头在手机上回复微信消息:“张家明,你最好拿我当姑奶奶供起来,你看我这么忙,我还过来陪你哄你奶奶开心。你遇到我,你简直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撑着伞的人一动不动。
她觉得奇怪,余光注意到撑伞的人穿的衣服和张家明不同,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慢慢抬起眼眸。
“不好意——”
大伞将丝丝雨气隔绝在外,伞下,是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眼镜下的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冷青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
他比除夕当晚看着黑了一些,头发又长了些,额头好似有些擦伤,被头发挡着看不清明。
整个人好似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具体是哪里不太一样,一时也说不上来。
她收起手机,云淡风轻地笑笑:“好久不见。”
忽然又想起什么:“你怎么在这儿?”
阿信在她脸上看不见任何慌乱和局促,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除夕那晚,他跟她说,让她不要回头,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