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你今日结结实实吃了这一记暗亏,日后你才会长记性。”
“此时此刻你想明白了么,你曾祖母为何今日这般对待你?”
远哥垂着眼睛道:“想明白了,峰哥儿定是把我与他诉说日常学习算学那些信都给了曾祖母看,所以曾祖母才会贬低我对算学的喜爱。且我在信里一直请他书写后续故事,曾祖母今日先是说他每日在学里辛苦学习,接着便提醒我莫要影响旁人,儿子全都想明白了,是峰哥儿在曾祖母那里陷害了我。”
“只是……”
韦映璇淡淡地接过话:“你只是无法接受,只是心里难过,只是不敢相信他竟会这般对你,明明说好的做好兄弟,他却包藏祸心欺骗于你,是也不是?”
远哥儿扁了扁小嘴,低落地道:“母亲总是能猜到儿子的想法,我确实这般想的,可您定要说是因我太天真了。”
韦应璇并未斥责他,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见过铁匠如何铸剑么?一块铁不经过锤炼,是无法炼成一把好剑的。今日的亏,便是让你受教,让你成长。”
“你必须接受人心叵测,必须知晓你的善心不见得会收获同等善意的回馈,无论身处何处,都要记得先保护好自己,不可轻信他人。”
“母亲。”远哥儿十分懊悔地道:“我知道了,此事给了我教训,日后我定不会再被峰哥儿算计了去。”
“仅一句知道了便完了?”韦映璇挑眉:“我且问你,你该如何回击?”
远哥儿深吸口气,语气沉稳下来:“先回书房收集峰哥儿给我写那些信,第一封信是他主动让书童送与我的,信里写了故事,足以证明是他以故事为诱饵在先与我结交。”
“然后呢?”
远哥儿看着她的表情,语气便不那么确定了。
但还是说道:“然后我会拿着信去曾祖母那里澄清,我从未缠着他给我讲故事,我与他之间的书信皆是他主动。”
“你这么想很好,若换个人做你的曾祖母,此法兴许是最简单直接的。可惜你未考虑到你曾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淡淡道:“当你将峰哥儿主动写与你那封信给你曾祖母时,她的确会吃惊,甚至会因峰哥儿的阴险之举而愤怒,但你以为她会斥责甚至惩罚峰哥儿,接着会吐出几句懊恼之言,且对你态度好转?那便大错特错了,她不但不会承认错怪了你,还会彻底倒向峰哥儿一边。”
“因为她一旦承认是冤枉了你,便是承认了她年迈昏聩且偏听偏信,连顽劣小童使出的小心机都无法分辨。”
“且人总会想着法儿美化自己喜爱之人,你曾祖母尤其是如此,在她心目中,你是过继来的,你再孝顺,也比不上她的峰哥儿那般亲近,她认为峰哥儿才是侯府正统的血脉,此等小事,她便会轻拿轻放,甚至连处置都无,一句不咸不淡的教诲便过了。”
“你以为事情便完了么?你又想错了,你曾祖母会倒打一耙——质问你兄友弟恭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竟然私下里告你兄长的状,便是你兄长做的不对,你却错的更离谱!”
打了两辈子交道,她太懂老夫人了!
远哥儿英挺的眉时而皱着,时而抬起,陷入困顿之中,“母亲,照您所说,曾祖母的心已经偏给峰哥儿了,儿子却该如何做?”
韦映璇笑了,将他打发下去,“时候还早,你自己好好想想,午饭时再与我说。”
“是,儿子先告退了。”远哥儿一改进屋时的失落,满脸思虑地离开了。
栀茉匆匆从外头进来,“大奶奶,赵安康寻了来,请求见您,大门上的人见他一身素服,一看便是刚披麻戴孝的,便拦了。他却一直不肯走,有个婆子认出他是赵账房的儿子,便来让我问问您,是见还是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