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大老爷的轿子很快就到了侯府外。
心事重重下了轿,一眼看见侯府的牌匾,“宋府”两个字苍劲有力,如山岳一般稳重。
到底是勋爵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便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只要这座府邸还在,就是权贵阶层的象征。
艾大老爷看着侯府宽阔的台阶和大门,心里头又有些犹豫。
现如今艾家能攀上的门第最高的亲戚也就是侯府了,真要断了和姑母的关系,倒是有些可惜,留着说不准哪日还能用上。
他便寻思,若是等会姑母气消,不再提休妻一事,他便再忍耐一次,只当吃个哑巴亏。
至于说姑母品行不端,他今日既来了,便要拐弯抹角的好好提点提点。
实在不成就去找侯夫人私下说说,听说他这个表侄媳十分能干,年纪轻轻就在侯府主事了,定是有手腕能将此事捂住的。
艾大老爷如此这般的念头掠过脑海,快步去了栖迟院。
老夫人尽管一肚子气,但对自己的侄儿还是和颜悦色的。
艾大老爷来了,赶紧让艾妈妈摆了好吃的茶点,又让小厨房送解暑的绿豆粥过来。
“姑母,芳莲今日太不成体统了,侄儿知晓消息后,怒不可遏,已狠狠训了她,禁了她的足,待晚些回去,还要再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
老夫人没给商量的余地,摆了摆手道:“承忠,现在不是收拾教训的问题,姑母的意思,你还是休妻的好,她一个庶出女,被逐出去后娘家想必也不留她,可以送她去乡下庄子里。”
艾大老爷一时间未应声。
屋里的气氛陷入一阵可怕的静默。
老夫人安排半晌,见侄儿未有附和,脸色不禁越来越沉,眼神也越来越犀利。
“姑母也知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让你为难。”
“你是未见她今日有多狂妄忤逆,居然敢指着我大骂,骂我今后要变成游魂野鬼,还摔了我心爱的陶摆件,这已经是不孝恶逆,犯了七出之条!你总不会包庇她吧?”
老夫人说到摆件,艾大老爷下意识就环视了一圈,果真见这屋子里处处都是那淫邪之物。
床帐上的梳子、门口高低柜上的猫儿木雕,和芳莲回去说的一模一样。
不知是他想多了,他看什么都觉得不妥,便连下人送来一盘煮好的玉米,瞧着都不对劲,那玉米不光有那样的外形,且还颗粒饱满,沟沟壑壑……
他晦气地收回目光,“姑母,便是芳莲今日有错,您不是也给了她二十个巴掌当场罚过了么?我与她到底还有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育有两儿三女,且不说如今我们都是当祖父祖母的人,霜儿年底还要议亲,没了她母亲怎成?”
老夫人昂了昂脖子,坚持道:“我知晓你对她有感情,舍不得休妻,但你不休她,却会叫姑母心寒,没有姑母,便没有艾家的今日,这你是知晓的,难道你要为了那李氏做白眼狼吗。”
摆明了要让艾大老爷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