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儿童的犯罪倾向
(1927)
成人的身上承载着早期童年成长的所有阶段——弗洛伊德的此一发现,始终为精神分析的基础之一。这些阶段存在于蕴含潜抑的幻想及倾向的潜意识之中。就我们所知,潜抑的机制主要由负责审议、批判的机能——即超我——所主导,而其中最深入的,莫过于那些被援引来抵制反社会倾向的潜抑。
当一个人的生理不断发展时,心灵也在逐步成长。于此,我们发现到,某些潜抑与潜意识的阶段,与我们在原始民族身上所观察到的各样食人蛮行与加害倾向不谋而合。此一人格的原始部分与受教化的部分相互冲突,而于其中衍生出潜抑作用的,正是后者。
儿童分析,特别是早期分析,亦即介于三岁到六岁的儿童分析,足以说明这项原始人格与教化人格之间的争战在多早便已开始。根据我对幼小孩童的分析结果,证实了超我早在儿童两岁时即已经在运作。
在这个年纪,儿童已经度过了精神发展的最重要阶段;他们已通过口腔固着时期,包括必须区分开来的口腔吸吮(oral-sucking)固着与口腔咬嚼(oral-biting)固着两个阶段,后面这个阶段与食人倾向密切相关。我们常看到婴儿咬住母亲乳房的动作,即是这项固着行为的证据之一。
在幼儿未满一岁时,大部分的肛门施虐固着现象已经开始出现。所谓肛门施虐式的性欲亢进,一般是用来形容衍生自肛门性感带与排泄功能的快感,通常与残虐、自慰或占有的快感等相提并论,且关系非比寻常。而无论是口腔施虐或肛门施虐冲动,对这些倾向均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关于这点我将试图在本论文中进行论证。
本文的目的,在于向各位呈现我们如何看出犯罪倾向对每一个孩童的作用,并且就其萌发的根源提出几项意见,不管它们是否在人格之中显现出来。
现在我必须回到原先的起始点。根据我个人的工作结果,当幼儿的俄狄浦斯情结萌生,也就是在约莫出生后第一年末或第二年初时,那些我曾提过的早期阶段——即口腔施虐与肛门施虐阶段——正在强烈地进行着。它们与俄狄浦斯倾向相互结合,并指向与俄狄浦斯情结发展有关的客体:儿童的双亲。基于对母亲的爱而仇视父亲的小男孩,将会满腹恨意,把衍生自口腔施虐与肛门施虐固着的暴力与幻想爆发出来。在我分析过的男孩案例中,暗中潜入卧房杀害父亲之类的幻想,几乎是必备的情节之一,就连正常小孩亦不例外。在此我想提出一个特殊案例,主角是一名从各方面看来均可说是发展良好的四岁男孩,名叫杰拉尔德(Gerald)。就许多方面而言,他算是个意义非凡的案例。杰拉尔德是个活力十足、看起来相当快乐的孩子,从未有过任何焦虑现象,来做分析仅是基于未雨绸缪。
结果,在分析过程中,我发现了他曾有过强烈的焦虑,而且他一直处于该焦虑的压力之下。稍后我会说明孩童如何将其恐惧与困难隐藏得如此完好。在对杰拉尔德的分析中,我们所能确定的焦虑客体之一是只野兽,这只野兽虽仅具备动物的习性,事实上却是个男人。这只会在隔壁房间发出巨大噪音的野兽,正是在隔壁卧房发出声响的父亲。杰拉尔德想要潜入那里,把爸爸弄瞎、阉割还有杀掉的欲念,致使他害怕会被那头野兽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某些过去的习惯,例如挥动手臂的动作,经分析后证实为驱赶野兽的方式,正是源于这样的焦虑。杰拉尔德有只小老虎布偶,他对它的喜爱,部分原因是希望它保护他不受野兽侵害。然而这只小老虎除了身为保护者之外,有时亦扮演着侵害者的角色。杰拉尔德曾提议把它送到隔壁房里,以代替他完成对爸爸的侵害欲望。同样地,爸爸的阴茎会被咬断、烹煮、吃掉,这些欲念显然部分来自于小男孩的口腔固着,但同时亦为迎战敌人的方法,因为就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而言,他会运用原始的方式,以牙齿为武器。这种人格的原始成分,于此案例中即以老虎为代表。而就我后来的推断,事实上这只老虎就是杰拉尔德自己,但他宁愿不去认清这部分的自己。除此之外,杰拉尔德也有将他的爸爸妈妈剁成碎块的幻想,这些幻想还与肛门动作相结合,他要用他的粪便弄脏他的父母亲。在此之后,他还想象安排了一场晚餐派对,在用餐时他和妈妈一起吃掉爸爸。要解释像杰拉尔德这样善良的小男孩,如何由于被人格中有教养的部分严厉谴责,而遭受上述类似幻想的折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小男孩无法对父亲表现出足够的爱与善意;同时我们也可看到由于母亲也是幻想的肇因之一,他因而对母亲压抑爱意、加倍缠着父亲,这可能会为他往后长久的同性恋倾向种下基础。
我另外再简短地描述一个类似的小女孩案例。为了争夺父亲而期盼取代母亲的位置,也会导致非常不同的施虐幻想。在这个案例中,女孩渴望毁掉母亲的美貌、丑化她的面容与身材、将其身体据为己有——或是极为原始的啃咬、切剁的幻想等等——与强烈的罪疚感结合,进而强化对母亲的固着。我们常看到在两岁到五岁之间的小女孩会极度地黏妈妈,实际上这样的亲密却有一部分是基于焦虑与罪疚感,随之而来的是对爸爸的疏离。因此,这种复杂的精神状态又会更加暧昧不明,因为在努力抵抗超我谴责的倾向时,孩童会诉诸其同性恋倾向,加以强化,并发展出所谓的“倒错性”俄狄浦斯情结。这个历程会让小女孩强烈地依附妈妈,小男孩则会缠着爸爸。只要再进一步,我们就会抵达另一阶段,至此,原有的关系无以为继,孩子同时从两者抽离,这显然就是不善交际性格产生的缘由,因为与父母的关系将决定生命中所有后续关系的形成。此外,还有另一种关系也相当重要,即与兄弟姐妹的关系。根据分析经验,所有的小孩都会对年幼及年长的兄弟姐妹产生嫉妒,就算是非常小的孩子,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对生育之事毫无所知,仍会对婴儿在母亲子宫内的生长有着明确的潜意识认知。由于他们嫉妒这个在妈妈肚里的小孩,强大的恨意油然而生,因此一如所有儿童在妈妈期待宝宝出生时产生的典型幻想,我们会发现他们心中充满着破坏母亲子宫、毁伤且啮咬里头的小孩的欲望。
除此之外,同样的施虐欲念也会导向新生的婴儿,甚至扩及年长的兄姐,因为与他们相较之下,孩子会觉得自己受到轻忽,尽管事实并非如此。而这些憎恨与嫉妒的感受亦会让孩子怀有强烈的罪疚感,进而影响到日后与兄姐的相处关系。以小杰拉尔德为例,他有一个小洋娃娃,虽受到他百般呵护,但也经常扎着绷带。这个小洋娃娃代表了他尚未出生的小弟弟,任他残害、阉割,此即受到他严厉超我指使的结果。
在上述这些情况下,只要孩童一产生负面的情绪,便会铆足全力地表达出怨恨,正好反映出典型的早期施虐阶段发展之特征。不过,由于孩童所憎恨的客体正好是自己所喜爱的,继此而引发的冲突很快便让脆弱的自我难以招架,唯有借由潜抑才能逃脱。因此整个冲突情境在未获清除的状况下,转而持续地在潜意识心智中发挥作用。尽管心理学与教育学总是认为儿童是不带内心冲突地快乐生活着,也认为成人的痛苦是基于现实世界的烦恼与困顿而来,但我们必须认清,事实正好相反。我们从儿童与成人的精神分析经验中了解到,所有生命中后来所遭遇到的痛苦,大部分均是过往经历的重复再现,而且每一个孩子早在出生后的第一年开始,便已面临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苦痛经验。
然而,不可否认地,通常外表所呈现出来的状况,与上述论点是相悖离的。虽然在仔细观察之下,我们可以发现一些问题,但孩童似乎都会或多或少地加以克服。关于这个表面与实际精神状态之间的差异,稍后当我们论及儿童克服困难的各种方式时,我会做出一些答复。
让我再回到之前关于孩童负面情感的讨论上,基本上它们对抗的客体是同性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但是,如同我曾经提过的,当这些负面情感导向异性的父母时,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一方面由于他们是挫折感的来源,另一方面孩子为了逃脱冲突,他们会从其爱恋客体身上抽离,由爱转恨。而倘若孩童的爱恋倾向又掺杂了性理论与幻想,反映出典型的前性器阶段经验,宛若原先的负面情感,那么情况又会复杂许多。至目前为止,已有不少的婴儿性理论经由成人分析而获得揭示;但对于专门针对儿童进行处理的分析师而言,相关的性理论发现更是惊人。在此我将略为说明是如何从儿童身上得到这些素材。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看,我们会观察儿童的游戏,并以特殊的方式来减轻其抑制的行为,借此我们得出一些幻想与理论,找出孩子曾有过的经验,看见他们所有的冲动以及正在运作的反应性的批判机能。要执行这项技术并不容易,分析师必须对孩童的幻想具有极大的辨识力,并秉持特有的态度对待孩子,但其成果却十分丰硕。它会带领我们深入潜意识之中,其惊人程度就连成人分析师也会大叹不可思议。透过向孩子解释其游戏、绘画与所有行为举止的意义,分析师慢慢地解开了游戏背后抗拒幻想的潜抑思想,让幻想获得解放。小娃娃、男人、女人、动物、汽车、火车等等,都能让孩子构思不同的人物,如妈妈、爸爸、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并借由这些玩具将孩子最受潜抑的潜意识意念搬演出来。碍于本文篇幅,我无法在此对于我的技术详加阐释,我只能说,我在接触过森罗万象的病例后得出这点,其意义几乎可说是达到万无一失的地步,而这也经由诸多诠释治疗后的解放成效获得证实。经此之后,所有原始的及反应性的审判倾向都变得明朗。例如,假使孩童在游戏中表现出一个人正在与比他高大的人打斗时,最常看到的结果是那个巨大的人死后被放进一辆马车,然后送到屠夫那里切切剁剁,再被烹煮成餐。
小人儿大快朵颐地吃着肉,甚至邀请一位淑女前来参加他的筵席,这位淑女有时代表着母亲。她接受的是那名小杀人犯,而非被杀的父亲。当然,情况也可能大为不同。同性恋的固着也许会大占上风,这时我们便会看到母亲被砍杀、煮食,而两个兄弟一同分享大餐。如我所提到的,幻想种类之多族繁不及备载,有时甚至在同一个小孩身上,会出现随分析阶段不同而有所变化的现象。然而,在这类原始倾向突显之后,通常都伴随着焦虑的萌生,小孩也会出现努力展现出乖巧善良、以弥补之前过错的行径。有时他们会试图修补刚刚被自己弄坏的人物或火车等等,此外,画画、建造东西等行为亦代表了类似的反应倾向。
在此我要厘清一点。上述这些赋予我素材来源的游戏,与我们一般看到的儿童游戏不一样,其原因在于分析师一向以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获取素材。面对儿童的联想与游戏行为,分析师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完全脱离道德与伦理考虑的,事实上,这就是促使移情能被建构、分析治疗能持续进行的方法之一。因此,孩子在分析师面前,会将从未对保姆或母亲展现的样子表现出来。理由是因为当她们注意到那些教育最为反对的暴力与反社会倾向时,会非常震惊。甚至,也只有分析治疗能解除那些潜抑,借此让潜意识抒发出来。这整个过程十分缓慢,只能一步一步来,而且某些我提到的游戏,是在治疗展开后才发生,而非一开始就出现。此外,我必须再补充的是,即使在疗程之外,孩子们的游戏仍十分具有启发性,可为许多我们在此讨论到的冲动提出实证,但是,前提是须由经过特殊训练的分析人员在场观察,并运用象征性的知识与精神分析方法来加以确认。
性理论是绝大多数施虐与原始固着的基础。从弗洛伊德以来,我们便知道儿童显然以一种系统发生的方式获取某些潜意识的知识,其中包括对父母的交合行为、生育小孩等等,但事实上他们的这些认知是十分模糊杂乱的。根据儿童自行捱过的口腔与肛门施虐阶段,交合对儿童而言意味着一场吃、煮与交换粪便的演出,而其中各种施虐的动作(殴打、切剁等等)更是演出的重头戏。于此,我的着重点在于,这些幻想与性欲之间的连结对往后生命的影响有多大。所有这些幻想未来或许会逐渐消失,但其潜在的效应却非常深远,将透过冷漠、无力以及其他性欲方面的困扰表现出来。这个状况可能在接受分析的幼儿身上彰显出。对母亲表达出强烈期待的小男孩,会显示出更具虐待性的幻想,而为了逃避,他会放弃象征母亲的爱恋物,转而选择代表父亲的意象;但不久后,如果他的口腔施虐幻想和他的爱恋客体相结合的话,他又会放弃这项选择。由此,我们便看到了弗洛伊德在儿童早期成长中发现的所有性倒错基础。对父亲或对自身存有的幻想,如扯裂、殴打、抓伤母亲,将之碎尸万段等等,都属于一些儿童对于性交所怀有的想法。附带一提,事实上这类的幻想会真的转化成实际的犯罪行为,如开膛手杰克便是最佳的例子。而在同性恋关系中,这些幻想则会转为阉割父亲、对他的阴茎或切或咬,以及各式各样的暴力行为。经常与生育连结在一起的幻想,则是将身体切开,从不同部位取出婴儿。以上列举的种种性欲幻想,只不过是在每一个正常小孩身上——我希望强调这一点——都可能发掘到的一小部分例证。我之所以能如此确定,实是基于个人有幸接触到的一些正常儿童案例,他们的分析原先都仅是为了防范的目的而进行。当我们开始对孩童的心智深度更加熟悉之后,其幻想生活中令人反感的层面便完全转变。小孩子完全受自己的冲动主宰,而这冲动却是所有迷人的创造性倾向之根基。我必须承认,当我看到即使是很小的孩子,也很努力地对抗其反社会倾向的模样,那情形实在令人动容且印象深刻。而就在最具虐待性的冲动出现后,我们会见到孩子表现出最大的爱意,以及不惜牺牲一切以获得关爱的情形。对于这些冲动,我们绝不能用任何道德标准来加以评判,而必须将之视为理所当然,不带任何批判眼光,并努力协助孩童去面对它们。于此之后,我们减轻了孩童的痛苦,同时加强其能力与心理平衡,最后完成一件具有重大社会意义的工作。在分析治疗中,见到这些极具破坏性的倾向,竟能在我们解决固着的问题时发挥升华的效用——亦即让幻想转化成创造性与建设性的作为,实在令人十分感动。不过这纯粹是经由分析式的技术来进行,绝非透过劝说或鼓励孩童的方式而达成。根据我的经验,以分析师的姿态而言,后面这种隶属于教育学层次的方式,并不能与分析工作并行采用。但是分析治疗却能为后续的教育性工作做好准备,并带来丰富的成果。
在几年前与柏林精神分析学会交流的一次机会里,我曾经指出近期发生的骇人罪行,与我在一些幼童分析中所发现的幻想有呼应之处。这些罪案其中之一,正是性倒错与犯罪的结合体。该嫌犯手法细腻,所以一直未被发现,以致多位人士受害:这个名叫哈曼的男人,基于个人的同性恋偏好而与年轻男性亲近,熟稔后,他一一将他们的头颅割下,再用各种方式将他们的身体烧毁或处理掉,甚至事后还卖掉他们的衣物。另外还有一件十分恐怖的案例,凶手连续杀了好几个人,并用他们的肉来制作香肠。我前面提过那些孩童的幻想,在细节上与这些凶案简直如出一辙。同样的手法会施加在令孩童产生强烈性欲固着的人身上,例如,以一个四到五岁的小男孩来说,其加害对象是他的父亲或是兄弟;在表达完他所欲求的爱抚或其他举动之后,他会砍下小娃娃的头,把身体部位卖给一个屠夫,好让他再卖给别人当食物。他自己则把头部留着,因为他觉得这个部位最有意思,想留下来自己吃。至于受害者的东西,他同样会据为己有。
接下来我想就这个特殊案例做更完整的说明,因为针对某个病例详述更多细节,我认为会比逐一说明其他例子更富意义。这位小男孩名叫彼得(Peter),当他前来接受分析治疗时,是个极度抑制、挂虑很多的孩子,非常难教养,且完全无法玩游戏,只会把他的玩具弄坏。他的游戏抑制与焦虑,都和他的口腔施虐及肛门施虐固着有着密切的关联。幻想是游戏动力的实际来源,而由于他的残忍幻想必须保持在潜抑的状态,因此他没有办法玩游戏。甚至,因为对自己潜意识里怀有的欲念感到害怕,他总是预期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心中对母亲的施虐欲望,致使他对她时时保持退却,甚至有相处不睦的问题。至于他的原欲则导向他的父亲,不过因为他也非常怕父亲,因此唯一能够和他维持真正关系的,只有他的弟弟,然而这点也是十分暧昧不明。小男孩不时预期被惩罚的心态,从下列事件可明显看出:曾经有一次他在玩游戏时,用了两尊很小的娃娃代表他跟他的弟弟,因为两人一同犯下恶作剧,因此等着受妈妈处罚。她后来来了,觉得他们脏兮兮的,于是处罚了他们,之后便离开了。这两个小孩又继续玩他们的肮脏鬼游戏,结果再度受到惩罚,事情不断重复。到最后,由于害怕处罚的恐惧太过强烈,两个小毛头决定把妈妈杀了;彼得处决了一个小娃娃,随后两人把身体切一切,一起吃掉。但是爸爸出现了,要来帮妈妈,结果也被两人用很残忍的方式杀死,一样被剁碎、吃掉。事到如此,这两个小孩看起来很快乐,终于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事。但是过了一会儿,焦虑再度升起,已经死掉的父母亲又活了过来。当焦虑开始出现时,小男孩把两尊娃娃藏在沙发底下,好让他的爸妈找不到。但没多久,小男孩所谓的“教训”又发生了,爸妈还是找到了那两个娃娃,爸爸把他的头砍下,妈妈砍他弟弟的头,两兄弟后来也一起被煮熟、吃掉。
我想强调的特别之处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不良的举动又再重复,虽然可能形式不同;对父母亲的侵犯举动重新出现,小孩们一次又一次地受到处罚。在这般循环模式中呈现出的这项机制,将是我们稍后讨论的重心。